(刘琦视角)
“是……女儿明白了。”但是这种时候,我并没有立场再去寻求什么。作为皇族,同时也作为一个颇为成熟的女儿,我所要做的只是告知自己的独立。告知父亲,自己已经可以一个人独当一面了。
尤其,还是在心神还略有稚嫩的刘琮面前,更是如此。
看向刘琮,见刘琮皱起眉头,显然是有些难耐。片刻之后,菜很艰难的抉择下来,点点头。
“我明白了,父亲。蒯良姐姐那边我会好好帮忙的。”
父亲点点头,然后瞧看向我。
“那,琦儿。你呢?”
“诶?”突如其来的又一声问询让我再意外起来,“我?”
我反问道。
虽然心中大体知道父亲是在问询我什么,但我并不好妄下断言随意回答。
“你当校尉有段时间了,能力方面,有目共睹。”父亲说着,冲我微微笑着,“接下来,你想去做什么呢?”
父亲的眼神深邃,我相信并非是我的幻觉,我真得感觉到父亲在传达给我某种话语。
——接替我的位置。
诶?
唔!
而就在刚才一瞬间,我的大脑突然涌现出来这样的一个想法。而当这个想法由大脑灌入心中的时候,只听心头咯噔一声,整个人都好似要被巨大的冲击击倒在地一样。
我双腿稍有发软,心跳开始加快,就连我最为自豪的平稳气息此时候都有些开始不稳。
“啊……这个……”
我张开嘴,半天吐不出半句人话来。
明明只是这么一句简短的话语,却比我想象的要沉重得多,想要说出来所需要的气魄也要比我想象中大上不少。
“没事,你就说出你最想做的事情就行。”父亲轻声说道。
然而,父亲的眼睛中依旧不断放出着信号,这也让我更加坚定我的猜测。
“啊……”
刘琦,你在犹豫什么。当时去江夏的时候,明明你是那样的高瞻远瞩,是那样的富有抱负。怎么到了现在,却成了个不愿意继续前进的胆小鬼了呢?!
父亲……
哈……呼……
我深吸一口气,把内心的杂乱与浮躁全都暂且放在一边。仔细思考父亲的问题。
我现在,究竟想要什么呢?
“……父亲,我考虑好了。”我稍作思量,抬眼瞧看向父亲,然后慢慢道来,“我打算去驻守江夏。”
“驻守……江夏?”
“姐姐?”
我的话一说出口,父亲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显得稍有些困惑。同样的,刘琮也是如此的样子。
但这就是我现在唯一的想法。
“是的,我是如此决定的。”我站起身,尽可能用最为坚定的语气说道,“之前江东的使者是我接见的,当时江夏守城的时候我也参与。我认为,如果我能够在江夏多驻扎一段时间的话,一定可以更加精尽自己。”
是的。
我之所以选择去江夏,只是为了精进自己的水平而已。
如果现在就继承下来父亲位置的话,到时候还没有反扑其他的地方就先被消灭掉了。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与其是急匆匆接过位置,不如说是希望自己更能够配得上这个位置。
而脚踏实地,面对现实,也正是叔叔教给我的。
“是吗……”父亲听过后,脸上那副不太满意的样子依旧是挂着,但是一声叹息之后,他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也好。”
父亲点了下头,随之微微一笑。
“果然,让胞弟和你一同去江夏,是对的。”
“是,”我随之也微笑着,回应一般的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或许叔叔比我想象中教给了我更多东西吧。虽然叔叔只是那副样子,但是不知为何,我也很是认同父亲的话。
刘备,是要当天下人的。只是,他现在陨落了而已……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头便稍有些揪了起来。明明已经过了将近半月,心中却依旧是无法释怀。
“总之,”我长舒一口气,抬起手来躬在身前,“放心吧父亲。当我真得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我会回来的。到时候,还望父亲可以再如此问我。”
“嗯,”父亲抬手抬得颇为吃力,但却仍旧是抬起双手,用颇为正式的拱手拱在身前,“我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我秉着嘴,虽然还有不少想要说的。但是,我又不敢多说。生怕自己话一说多,刚刚筑建起来的决心便会散掉,走上某条半吊子的道路。
“父亲,多保重。”
随之,我心中一下狠。说完话便一个转身便往外走。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我是哪根筋搭错了。嘴巴再度不由自主的张了开来。
“……刘琮,你在父亲身边,多照看着点。”
说完,我只觉得心中一阵混乱,之后便宛如战败逃兵一般。害怕听到身后有什么声音传来,马上奔跑起来,奔出了大厅,往门口去走了。
我并未在院中多做停留,一鼓作气走出大门,来到府外,再深呼吸了几下,这才算是完全平复下来。
如果不是烈日炎炎,把我照晒的快要晕倒的话,恐怕我现在还会以为刚才所发生的事情都只是梦境吧。
仔细去想,刚才和父亲的这段对话,简直是太不得了了。不过,也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定让我继承的呢?
感觉之前并没有征兆。
不过……虽然一时奋起说了些满在理的话。
但是正如我自己所料想的那样,果然现在我就马上有些后悔了啊。
其实,刚才先说继承然后再说做其他精进的事情也不迟的……
“大小姐在门口做什么?一副滑稽的样子。”
“啊!”
从旁发出一个颇为阴柔的声音,声音不大,宛如是从随着呼吸传出来的一样平静。
我被吓了一跳,抬眼看过去,才发现还是那个老面孔。
“你吓死我了,伊籍……”
我放下心来,赶紧抬手抚着自己的胸口。
“大小姐的表情完全没有一副被吓到的感觉。”
“心里被吓到了。”
没有表情这个事情唯独不想被你说。
“说来你刚才说我什么样子?”
“没什么。”
“……好吧,就当做没什么好了。”
本来想反击她几句,但心里面还未缓过劲来,又觉得略有些无趣,便选择先行放过这个话题。
“说来,伊籍你来府上做什么?”
“来交最近的公务。”说着,伊籍则瞧看向我,“多亏某些人最近一直在开小差,以至于我和文聘大人的工作量多了不少。”
不就是在说我吗……伊籍说话总是这么拐弯。
“我之后会把工作都补回来了。”我咳嗽一下,用捎带歉意的口气说着。
“这倒是也不用。”
伊籍闭了下眼睛,稍显出来一点满足感。看起来,就好像是我光是那样说了这么一句她就觉得可以了一样。
我们继续走在路上,也是闲谈。一直都是君臣关系,但似乎我和伊籍之间还要更亲近一些。就在最近,不知是否是我增多的开玩笑而进行了某些带动,平日里伊籍和我说话则是更加随意一些了。
而在路上,我与伊籍也基本上是无话不谈。这一次所料到的,大多还是刚才的事情。比如父亲的病情啊,对蔡瑁的处分啊,父亲希望我继承的那些事情啊之类的。
其中,我也继续问询叔叔那边到底有没有什么情况。
过去半个月了,这个事情已经下属给文聘来进行。虽说早上的时候就问过文聘一次,但是搜救这个东西,显然是时时新的。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有新的消息。
“并没有。”
伊籍如此回应我,声音之中我倒也听不出什么不耐烦来。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我对于叔叔这件事情的态度起了变化。一开始是觉得就算是尸体也要找到然后厚葬,但现在,我心中更多的是不希望找到叔叔。
毕竟,一日找不到,一日便还有活着的可能性。与其让我相信叔叔溺亡,不如让我相信叔叔逃出生天,正在某个地方存活着。直到有一天,会重新展露在我的眼前。
顺带一提的是,关于叔叔的事情。伊籍似乎也很是低落。最初的几天,明明是那般政事好手却是频频出错,实在有些魂不守舍。后来是在家里足足呆上一天,这才稍稍缓过进来。
现在看来,倒是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对了,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
因为突然想起叔叔的事情,便马上问了出来。而本身来讲,我们的话题还停留在父亲问我去向的那个地方。
而恰好,这个地方也正是我准备和伊籍说的。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事情有些重要。所以我才会把其他的事情放在前面来说,作为缓冲。
“嗯,”伊籍点点头,进而在我说出话语之前,则先是对我一阵察言观色,进而娓娓道来,“看大小姐的样子,恐怕并没有顺着主公的意思,接下继承的事情吧?”
这个都被你猜到了。明明我自认为我的表情应该与平时并无二异的。
“是的。”我心中很是佩服,轻耸下肩膀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决定去江夏当段时间的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