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明节的庆典活动如期开始。

9月17日的上午9时,奔龙堡中人山人海。为了预防建筑塌陷以及踩踏事故,治安小队一直在现场疏导人群。

庆典的开幕式表演并不精致,甚至可以说,只是为了走一个过场。骑着马的圣丰岳骑士们身着银甲,排成百米长的队列,扛着条纹彩旗绕着整座城堡巡行一圈,也就算是庆典开幕了。

第一天与第二天,基本上都是各种比赛的预赛与复赛,在庆典开始之前通过了初赛的学生们将会在城堡中划分出来的场地中各自进行第一轮的角逐。

阿坎露的那位名叫麦琳娜的室友喜欢喝口味偏甜的酒,在伊芙请她去过几次奔龙堡周边以及星忒恩城的酒馆之后,两人也算是熟人了。麦琳娜在前几天给过伊芙一张单子,上面写了前两天的所有比赛时间以及重点参赛人员的名字,有些项目还很贴心地标注了星号,意思是说,这些比赛是具有观赏性的。

伊芙原本是打算带着艾薇拉和锡林雅她们看比赛的,但现在南芬来了,她也就陪着南芬逛。艾薇拉并不想自己跟着锡林雅她们,伊芙便把她推给了阿坎露,又因为阿坎露在这两天都有比赛需要参加,于是艾薇拉就成了她的帮手。也不知麦琳娜是无意还是有意的,凡是涉及到阿坎露参与的比赛,上面都标注了星号,于是,伊芙和南芬倒也能经常看到在场地中拿着衣物给阿坎露递水壶的艾薇拉。

比赛的基本上都是训练所的学生,金发尖耳的艾薇拉穿着一套学院裙装制服混在其中,竟然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

伊芙在第一天上午看的第一场比赛是障碍跑。由于比赛并不分设男女组别,这场比赛竟然只有阿坎露一名女性参赛,或许是为了在今年的比赛中更好地发挥,她将原本就不算长的头发又剪短了几分。此时在场地中,这位棕发蓝眼睛的女生看起来英气十足,就像一位真正的锡道伦女战士。

比赛在一处训练场举行,这里的地面有一半是硬质的沙土,而另一半则铺满了沙子。场地中此时铺设了各种各样的设施与障碍,有的高至十数米,有的横跨几十米,垂直的高墙,高低不同的圆木桩,深深浅浅的壕沟,纵横交错的缆绳,以及看似根本无法走人的异向平衡木。比赛是两人一组,相互竞争,阿坎露是第一个上场的,同组的对手是一位个头中等、身材匀称的男子,据说也是位劲敌。两人此时并排站立在起跑位置,腰间都挂着一把刃长约60公分的短军刀。阿坎露今天穿着一件无袖的黑衣与黑色长裤,一双胳膊在放松的状态下也能略微看出一点肌肉的线条,她的体态是匀称而富有力量的。

两位发令员分站两旁,发出预备的指示,他们落下手中的旗帜,两位选手便弓起身,目视前方,蓄势待发。

随着一声急促而响亮的哨音,两人几乎是同时冲了出去,场外顿时响起了一阵声援与呐喊之声。

障碍跑的场地是呈蛇形排布的,高低不同,错落有致。全程共3000米,被分折成了10段,使得赛场整体看上去是一个正方形。每一种障碍都有其单独的跨越规则,但同时又具备一定的自由性,且每年的障碍跑都会重新排布障碍的顺序与组合,使得比赛的随机性大大增强。这场比赛不仅是考验了参赛选手的身体强度,同时也考验了他们对路线以及自身体力的规划能力与应急反应能力,这场比赛是双方在力量与智慧上的双重较量。

到达第一项障碍时,阿坎露落后了对方半个身位,但瞧她依旧是那副志在必得的表情,就知道这应该是预料之内的状况。

前几项障碍只能算是热身,在依次穿越过平衡杠、洞孔、壕沟、高板与梯式杠并转向了第二个弯道后,难度便开始直线上升。

首先是一块木质的栅栏门板,横在大约半米高的位置,选手在通过这道障碍时,必须将它击碎,而不是跨越过去。可以用军刀砍碎,也可以踢碎,砸碎,撞碎,也可以使用全程仅限使用两次的次等魔法攻击进行破坏。两人此时都加快了奔跑的速度,他们都选择了用肩膀撞碎这块木板。同组的男子依旧领先了一头,翻越了其后的三米高杠与低桩网,并上了圆木桩。

圆木桩从第二段跑道的后半段铺设至第三段跑道的中段,两段跑道的弯道处则是铺设着平台。从这里开始,选手们的身影便随着圆木桩的节节加高,逐渐上升到了离地五六米的高度。伊芙与南芬站在矮墙上的看台中,看着选手们在高低不齐的原木上腾挪着,其动作细节尽收眼底。

在这场比赛中,领先者是有着隐性的劣势的,因为落后者能够以先行者的路径做参考,临时改变路线规划,做到瞬间追平或者超越。就比如在圆木桩上,双方的障碍物排列是完全相同的,且其中还埋藏着少量的活桩,落后者不仅可以参考对方的行进路线,也可以通过对方有过的圆木桩的倾倒程度判断出部分活桩的位置,大概率免除意外。这不,当同场男子连踩两根活桩速度慢下来之后,阿坎露便在拐入第三段的内侧弯道时超过了对方。场外响起了一阵女生们的欢呼声。

又经过了几处高空障碍,两人拐入了第四段与第五段跑道,阿坎露保持着领先两米的优势。进入第五段后,高台前方便有了一处横跨三十多米的断崖,有一根粗缆绳被横着系在断崖两侧,选手需要爬上软梯,去到更高的位置割断缆绳并荡到对岸。这处障碍设置得十分具有观赏性,且参赛者如何选择渡过障碍的方法,也将会影响到对手的通过难度——在飞渡断崖的路途中,会有几根缆绳横跨在两方的赛道之上,若参赛者想要成功使用绳索荡去对岸,便需要注意以下几点:在荡绳飞跃时,需要躲过或切断途中作为障碍的几条缆绳,以免被绳子拦下;若要切断,同样也需要一些技巧,因为绳子并非是紧绷着的,必须要让军刀的刀尖快速划过缆绳才行;由于障碍物共通,切断的绳索将会为后续的参赛者一定的提供便利。另外,荡绳时若身位过高,则可能因为后续力量不足而无法够到对岸,若冲势过猛,又有可能直接越过对岸,掉出赛道。

阿坎露率先爬上了软梯,她几乎没有犹豫,从高台上一跃而起,并抽出了腰间的军刀。她向着前方跳出了很远一段距离,并抓住了缆绳,同时挥起手中的军刀将缆绳切断,凭借着跳跃的冲势向前荡去。她的速度很快,在绳子向前甩出的同时,她双臂一齐用力,使得自己倒挂在缆绳上,两脚也勾住上端的缆绳。由于她割断缆绳的位置十分靠上,途中作为障碍的绳索大多都未对她造成阻拦。阿坎露倒挂在缆绳上,在障碍物的上空掠过,引起观众的一片鼓掌与喝彩。可即将到达对岸时,绳索的长度似乎无法将她成功送达对岸,于是,她便松开了手中的绳索,任凭自己被甩飞到了半空,眼见她无法成功渡岸,周围又响起了一阵惊呼声,就见伊芙也用力抓紧了护栏,紧张得不得了。阿坎露伸出手,嘴里默念着一段咒语,险之又险地使用了一次闪身术将自己平挪向到了前方两米选的高台之上,她在台上滚了一圈,便马不停蹄地跑入了下一个弯道。而在她身后,割断了所有障碍绳索的另一位参赛者也成功降落到了对岸。

场中喝彩声不断,伊芙也终于为她松了口气。身旁,南芬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时不时地用指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她今天穿着一件淡黄色的绸缎裙子,看起来优雅而高贵,可一直站在她身边的伊芙,却能闻到她身上还有着淡淡的酒气。

“你昨晚究竟是喝了多少?”伊芙问。

“不多。”南芬摆了摆手,“就是高兴了才喝一点。”

“要不,回去休息一下?”

“没事,只不过是因为很久没喝过酒了,有点不太适应。”南芬扶着她的肩膀,说道:“我年轻时经常和朋友出去喝,后来……”她突然叹了口气,“哎,我结婚太早了,感觉这些以前的老朋友老同学如今都变了样。”

“你现在也还年轻,想做什么就去做呗。”

南芬今年刚过40岁。

“我哪有什么想做的。”南芬笑了起来,“等茂奇回来了,我倒是想和他商量商量,能不能再要一个孩子……”

伊芙回过头去看着南芬,她很意外对方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她说道:“还是不要了吧,你身体本来就弱一些,现在年纪又大了……”

南芬一听她这话,便有些不高兴了,她用一只手掐着伊芙的后脖颈,又气又笑地问她:“你刚才还说我年轻,怎么现在又说我老了?”

“就事论事啊。”伊芙苦笑着说。

“我还想着你肯定能鼓励我几句呢,没想到你这么不支持我。”南芬埋怨她道,“我还从没对别人说起过这件事。”

“这种事我也没法支持吧?”伊芙说,“会有很多风险的,茂奇肯定也不会同意。”

“这些我也知道,但是……”

南芬没再继续说下去,她们默默地看着远处已经冲过了终点线的阿坎露,没再就此事进行更多讨论。

头两天的比赛虽然多为预赛但也十分精彩,尤其是一些传统的对抗项目,比如击剑、摔跤和拳击,通常会有一大群人围观。这些比赛都有着相同的特点,即规则简单明了,胜负一看便知。有人是在看热闹,而有人却是另有打算——他们在观察那些有潜力的参赛选手,分析他们的实力,以便估算今后的输赢与赔付,为的是能在这次比赛的赌局上大捞一笔。

仅限高年级组的比赛也有很多有趣的、或具观赏性的项目,比如说骑马射击与射鸽子。

由于人人都会魔法,所以作为武器来说,枪的地位有些尴尬——它与魔法同样都属于管制范畴,且造价不低,或许唯一的优点便是它的响应速度,它比魔法起手要快。在骑马射击比赛中,选手会佩带两把类似短管猎枪的射弧枪,这是一种聚能枪械,其中内置纹印与法阵,无需填装弹药。射弧枪一般分电流体与火流体两种:电弧枪的优点是准确度高,射程远,且枪管不会过热;而火弧枪的优点则是威力大,蓄能快,射速快。选手会选择火弧枪作为主武器,而电弧枪作为补射武器来使用。赛场上会装有二十个漆成黄色的陶罐固定靶,其中装着一些染了色的粉末,当选手击中陶罐时,这些五颜六色的粉末便会飞溅出去,非常好看。参赛者会穿着一身灰色的骑兵斗篷,骑着一种身材紧凑四肢有力的马——就像夸特马,但毛皮却是灰白色的——一边绕着旗帜按规定路线奔驰,一边在枪械的有效射程内快速击碎沿途两侧的陶罐,一个好的骑射手,其在场的表现通常是狂野而华丽的,让人看着便能热血沸腾的。

而射鸽子比赛的确是要射击真的鸽子,就像是一种原始的飞碟射击游戏——这听起来可能有些野蛮,但放在这个年代里却也不会引起观众的太大反感,迫于时代的局限性,人们对一顿肉的需求要远大于对动物的同情。射鸽子比赛用的是一种双管实弹武器,靠火药击发,靠动能杀伤。裁判每轮放出两只鸽子,一局共五轮,比的是谁射中的鸽子多。让伊芙没想到的是,这次比赛迪更竟然也参加了,不仅如此,他还轻松夺得了小组第一的好成绩,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伊芙当时也在场,在迪更的五轮射击中,有两轮他都是只用一枪便射下了两只鸽子,还有一轮更是双管齐射,两发子弹分别命中了两只鸽子,当时观众们大部分还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等裁判解释之后,众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发出惊叹,高喊神乎其技云云。

而在人群之中,那位原本有些死了心的学院女学生,在看到迪更于赛场上那专注而又自信的表现时,心里便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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