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维英跟在如的身后,知道靠近中央铜像,他才从昏暗的光线下看到躺在铜像四周的人们。

“他们都还在......梦中吗?”

石维英环视了一周以各种各样的姿势躺在地上的人们后向如问道。

“并不是像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能够那么轻易地就承认自己的异想,然后再彻底的打败自己的异想的哟,我好像说过了吧?这可是你值得为之骄傲的一件事情。”

“嗯......”石维英点了点头,然后像是总觉得应该说这句话的样子,“谢谢。”

“谢什么呢?”

“那个......如果不是你帮忙的话,我就没办法使用那样的力量。”

石维英想了想,但他仍然不明白当时自己所调动使用的力量究竟是来源于什么。

——与灵术完全不同的力量。

“那是你自己的功劳,如果非要感谢的话,我也没做什么,最多就只是把你的手臂治好了而已。”

听了如的回答,石维英低下头,看着自己已经完好如初的伤臂,若有所思。

“刚才的力量,感觉特别没有实感,就是非常......感觉整个人的头脑都放空了的样子。以后我还能使用得出那样的力量吗?”

“嗯哼?谁知道呢?那就要看你对你所在的那一侧事像感知度如何了。”

“我所在的那一侧事像?”

石维英重复着如的话,忽然间想起来,如之前在与异想化残渣——拘锁者的意识交流的过程中,重复了许多次这一个关键词。

“我所在的那一侧事像指的是什么?你说的那些‘正常事像’还分很多侧吗?”

“打个比方说,正常事像分之内和之外两类——就套用正常人比较容易理解的数学‘集合’的概念吧。‘正常事像’作为一个基本的集合,而‘正常事像’之外的东西则作为另外一个基本的集合,它也被我们、异想化这一侧的事像称为‘偏离了正常事像的存在’。

这两类大集合之中当然还会细分集合。

‘偏离了正常事像的存在’的子集合里,包含着异想化、非异想化、还有许许多多像我这样又和我有些不同的半异想化存在.....关于这一方面,处于正常事像那一边的你可就不要深入过多了哟。

而另一方面,你现在所认知的‘正常事像’当中也会分为很多个子集合,就比如你的认知之中的‘正常事像’,和我所‘认知’的正常事像。”

“我所认知的......你所认知的......不都是正常事像吗?这又有什么不同呢?”

石维英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他的眼神中却有一种答案呼之欲出的迫切感。

“相信你已经慢慢发现了吧?那些属于你能够认知的‘正常事像’之内的,却对你来说又是无比陌生的新奇力量。”

如所说的“力量”就是指刚刚石维英在打败自己内心中“弱小”的异想化所使用的力量。

“另一侧的‘事像’......也就是说......?!”

石维英得出的答案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但是现实是只有这一个答案能够消除他从中体会到的疑惑。

“是的没错,就像你想象之中的那样,出于某种未知的缘由,你所在那一侧的‘正常事像’和我所在这一侧的‘正常事像’相通了,换句话说就是——‘不同的世界连接起来了’。”

如一颦一笑之间,俨然是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

而另一面,石维英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受这令人震惊不已的解释。

“是因为我们各自所在的‘正常事像’相连了,所以才引起这么多奇怪的事情吗?”

望着眼前矗立着的巨大铜像,石维英忽然有些不认得这个在历史书上出现过了无数次的人像——历代以来最伟大的风灵剑使。

“是的哟,我并不认识这座铜像是为了纪念什么而铸立的。”

走在石维英身前的如忽然转过身,和石维英一样抬起头看向巨大的铜像。

“就像你不知道琳琅京是什么一样,我也不知道你们究竟来自于哪里,这座博物馆对我们双方而言都可以说是一扇不得了的新世界大门。”

“博物馆?难道说一切问题都出在这座博物馆本身之上吗?”

“是个很好的思考切入点,而且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是这样。”

如又转回了身,继续绕着铜像往前走。

“我记得,好像,拘锁者有说过类似的话......这座博物馆本身也是一种异想。”

回想起拘锁者的话,石维英抬起头,从中央铜像往上看,能够直接看到这座建筑物的穹顶。

就像凝视着深渊一样,石维英越看,越发对自己所熟悉的这幢博物馆建筑感到陌生。

“事实上也只有这一种解释了。看来,拘锁者自己也是被卷入博物馆之中的家伙呀,他自己也没办法从这座博物馆里面出去,相比那家伙在此之前肯定没有想过会弄出一个把自己关死在内的牢笼。”

“诶?!拘锁者自己也没办法出去吗?不过想想也对,他自己对出现在博物馆之内的‘器灵’根本毫无办法......”

虽然震惊,但是石维英很快地又冷静了下来,因为此前拘锁者在它面前表现出来的就已经是一副根本没有办法掌控现状的样子,所以如现在说出这样的话,也显得没有那么让人觉得意外了。

“那就可以这样下结论了——这座博物馆是最开始的、从被拘锁者影响的某人内心里所产生的异想化,是最先被承认而具象化的异想化。至于为什么会产生如此不同寻常的异想化,究其原因我也不知道喔。”

“等等,按照你的说法,被拘锁者影响的人心中产生的异想——也就是说制造了这一座把我们困住的博物馆的异想,它的本体就在这些人当中?”

石维英看着躺在地上酣睡着的人们,说出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答案。

“从现实上推断就是如此呢。刚才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们每个人都集中到了这里。现在还在梦里的人,大概都正在和他们的拘锁者亲密地交流中吧?每个人心中都有即将成为异想的部分,甚至有的人心中的异想还成功的化作了异想化,这么庞大的数量,简直是一座异想化的展览馆呢。”

“异想化的展览馆......”

重复着如像是戏言般说着的话语,石维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一阵发寒。

“那样的话,要解决现在这座博物馆的问题,我们岂不是要把从他们之中找出产生博物馆异想化的人?”

接着自己想出来的解决方法,石维英用审查“犯人”一样的目光扫视着毫无知觉的人们。

“找出来,然后就能解决掉吗?如果是那样就好了呢。”

石维英惊诧地转回头,因为如的说法就像是完全无法解决一样,然而之前他的异想化确实是在如的帮助之下完美地解决掉了,所以石维英完全不懂为什么如要用这种说法。

看懂了石维英写在脸上的疑问,如笑着摇了摇头说即刻回答道:

“并不是作为打倒了作为异想具现化而存在的异想化之后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你能解决掉自己的异想化,是因为你在承认了它的存在后,又否定了它的存在,并在那成功打败它之后,才让它失去了存在的立足点。”

“对于异想......必须要做的事情是‘否定’?”

“对没错,明白的很快嘛!就是‘否定’,从思想上否定,从行动上否定,无论怎样都行,只要否定了,然后抱着否定异想的觉悟才能消灭异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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