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人的第一印象也许是脏乱、潮湿、腥臭、腐烂、苔藓攀附。
仿佛城市的阴暗面。
老鼠在其中流窜，流浪者在此扎根。
这里是腐食动物的天堂，病死的、饿死的、冻死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尸体。
繁多的尸体成为了它们的佳肴，苍蝇在上面欢笑，蛆虫啃噬着自己出生的巢穴，直至一副枯骨留于角落或埋于污水之底。
……
“滴答——滴答——”
水滴从天花板上滴落，落在了我的身旁，溅起的水花点在了我的脸上。
我醒了过来，灰色的瞳孔中倒映着昏暗的空间。
这是一个灰色，岩石开凿而成的破旧牢房，有一面生锈铁质的牢门。
我勉强起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下则铺着一层枯黄的干草。
温度很低，只有一身破旧麻衣的我下意识的将身体蜷缩了起来。
脚踝处戴着的铁质脚镣随着我的动作发出哗啦哗啦的铁链敲击声。
我没有在意，因为我知道这种响声并不会引起它们的注意。
呼吸着浑浊潮湿的空气，我又咳了几声，似乎有点感冒了。
看着不知何时从牢门的缝隙中放进碗里的一块白面包和一碗稀粥，我托着虚弱的身体走了过去，直至脚链被拉的笔直。
无法再向前移动时，我这才蹲了下，伸手肮脏的手拿着不远处的碗里的面包，就着稀粥，将已经冷掉变硬的面包咽了下去。
在我的对面是一个同样的囚牢，在里面的角落躺着一个小男孩，对方的碗里面包和稀粥不知道何时已经被吃完了，看着对方一动不动的状态，我并没有在意，毕竟这几天下来已经习惯了。
吃着吃着，我突然听到了外面的铁门被打开的声音，并且还有两个人对话时声音，快速将剩下的面包吃完，随后托着稍微有些力气的身体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随着脚步声的越来越近，我的心藏的跳动仿佛也随着脚步声的加重而加重。
……
“老板，您来了！”
作为地下囚室的看守者之一，原本还有些犯困的老张在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时瞬间困意全无，急忙跑过去。
“这段时间这里没出什么意外吧，新来的那两批货安排好了?”
问话的是一名看上去四五十岁的中年男性，叫沼朱彬。
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皮大衣，手上戴着手套，握着一根手杖，头戴一顶灰帽，脸上挂着墨镜，看上去有威势。
老张点头哈腰道：
“老板您放心，近期那些家伙都不会搞什么大动作，而且就算搞了，地下城的环境那么复杂，我们藏的这么隐秘，绝对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
至于那两批，我们都安排妥当了，虽然这次货色是真的好，不过兄弟们都老老实实没有动，就等老板您的吩咐。”
沼柱彬意味深长的看了对方一眼。
“做得不错，不过这两批货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都不要乱动，给我好好养着，二十号交货那天交易完成之前千万不要给我搞出什么幺蛾子。”
看到对方的眼神，老张急忙低下了头，忍住擦额前冷汗的冲动道：
“是是是，老板您给吩咐的我们全都一一照做了，绝对没有做出什么违背你意愿的事。”
沼老板这才收回视线，手摩挲着手杖，心平气和的说道：
“还有六天的时间，我不希望有兄弟控制不住自己犯了混，然后落的个不太好的下场。”
“小的明白，老板您离开之后我一定会再次强调给兄弟们的！”
老张赔笑着对老板说着，见老板终于点头了，他在心底里松了一口气，转而道：
“啊，对了，除了老板你特意吩咐过的那两批货以外，我们还得到了一些额外的附加品，专门为老板您准备的，成色都不错，老板您看……”
“行，今天我刚好有时间。”
“好嘞！”
见老板从自己身边走过，老张擦了擦额前的汗，向杵在那边不动的两个人挥了挥手，然后赶到老板的身旁。
老张拿出钥匙打开大门，伸出一只手，弯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沼老板顺着台阶走了下去，然后突然来了一句：
“这次就算了，这几天里不要再跑到外面乱来了，让弟兄们安分点。”
听到沼老板的话，老张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道：
“是。”
沼老板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四人进入了地下牢房。
里面总共只有三个囚间，每个囚间里囚禁着一个年龄看上去不到十五岁的孩子，分别是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即便此刻他们的身上很脏乱，但都可以看出他们娇好的面容和稍显白嫩的肤色。
老张识趣的打开了第一个房间，沼柱彬走了进去，老张让那两个人守着，自己也跟了上去。
沼老板看着少女被脚镣锁着的泛红的腿，疑惑道：
“为什么要用脚镣铐着?”
“她啊，因为身子骨小，逃了两次，就算外面的门锁着，有一次也差点骗过我，要不是外面还有两人，估计真给她逃了。
我就寻思这铁门也关不住她，干脆就用脚镣铐着。”
“哦，这小家伙这么有血性?”
沼老板用手杖抵着少女的下颌，强硬的让她抬起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的那张脸。
脸上虽然抹着一层灰，但依旧能够看出少女的底子很好。
“可不是嘛……”
沼老板见对方淡漠的盯着自己的清冷表情，眼睛微微眯起，笑道：
“行了，就她了，待会让她洗一下身子，给她点好的东西吃，然后带到一号房里。”
“好。”
沼老板放下手杖，转身离开。
老张也跟着离开，然后跟着沼老板看了剩下两个。
沼老板都询问了一下他们有没有跑，老张回答没有，沼老板便不再多说，打算离开。
等他们离开了牢房，老张问道：
“老板啊，那剩下两个……”
“都带去。”
沼老板平静的说着，末了，又补充了一句。
“分批次。”
“啊……明白，小的明白。”
待老板离开，老张跟身后的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样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