鲩鱼城,城口,贼军。

【咱们阔破的人,那可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

“首领?”

【是啊,就算是天塌下来了,我们阔破都能顶得住!】

“首领...?”

【你们说归说,能不能把烤肉放下,啊?和孩子抢什么?】

【嘿嘿...】

“首领!”

“啊!”

男子从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发现面前的同伴们都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嘴角便立刻恢复成了平时那般从容的模样。

“怎么了?首领?”

一个虎背熊腰的伙伴问道。

“不,没什么。”

被叫做首领的广虎摇了摇头,朝着他道:“让那些手脚灵便的弟兄们先去看看,打扫一下,我们在这里住两天看看情况就走。”

“好好好,和以前一样是吧。”

虎背熊腰的伙伴翻了个白眼,转身嘟囔了几句以后,就 开始呼喝那些比他低一级的,让他们赶紧动起来。

而在大汉呼来喝去的时候,他身旁的一些人也忍不住对他怒目而视。

队伍带久了,难免就会鱼龙混杂,像这本来是流窜贼人壮汉的入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需要一些“道上”的关系,只是...

想到这里,广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放在自己腰间,用绑带系好的那本命书。

继承自上代反抗军首领的黄色封面命书《天晴雨记》。

他从一个人的手里继承了这本并不属于他的命书,也就承担起了带领阔破城城中百姓的使命。

这一点,他从未忘记。

但事到如今,他也不免有些疲惫。

已经三座城了,但他们却连一点粮食都没有得到,反而受到了无数的白眼、对抗,和敌视。

即便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广虎也很难继续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

尤其在下面的人越来越不耐烦的情况下,来自两边的压力,让他都有些难以支撑。

还是先回阔破城吧,至少这一趟 ,名声应该是打开了,倒也不虚此行。

附近的人们,应该都看到了我们的举动,只要接下来平安无事地回去,同情我们的人应该会越来越多。

到时候再从长计议...

带着这样的想法,广虎策马入城。

只是他未曾发觉,自己那已经疲惫不堪的队伍,似乎变得比原来臃肿了一些。

——

入夜。

今夜宵禁。

姜峰身穿大盛皇朝维持治安的巡捕服,一边背诵自己白天被分发到的资料。

晴霜卫大体上会被分为两类。

一类,是冲锋陷阵的晴卫,包括骑兵、步兵等。

另一类则是负责情报、支援、后勤等工作的霜卫。

现在的他,就是被分配到了负责支援和情报的霜卫。

而他白天被分到的资料,就是他作为霜卫在这里需要扮演的身份。

【新上任的巡捕,姜峰,鲩鱼城左街人,现年十五,被上一任巡捕捕头霍村抚养长大的义子,因为孤儿的关系,和街坊邻里少有交集,因为去年霍村过世而得到了机会接任巡捕,与霍村的亲生儿子霍存是关系要好的义兄弟关系,因为怀疑父亲的死有蹊跷的缘故,性子较为阴沉...】

好多...

姜峰一边背诵着将近千字的人物设定,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来。

这是什么剧本杀吗?原来这个世界的谍报人员居然这么辛苦,要背诵这么多的个人资料,甚至还有预设好的问题...

真辛苦。

少年就一边这么在心里背诵着,一边举着灯笼,跟在那位更夫的身后,身旁的搭档则是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不过少年想来,应该和白天没什么区别吧。

她的听力似乎非常好的样子。

姜峰尽可能小心地扫了身后的搭档一眼,但还是被她轻松发现,给了一个小心的手势,于是只能叹了口气,默默收回目光。

倒不如说,在这里能有 什么事情吗?

完全想不到这么做的理由,仅仅是为了收集现在鲩鱼城里面的情报吗?

可那样的话在宵禁的时候也什么都得不到吧。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显然年事已高,但声音却依然是非常洪亮,来回那么多遍,姜峰就已经自动将其认定为了类似于背景音乐一样的存在。

然而。

这也意味着,当有其他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会特别明显。

“啊————!”

“救命,救命啊!”

“什么?”

上了年纪的更夫全身一阵颤抖,一不留神,手中的家伙什顿时全掉在了地上,摔出了一阵杂音。

他连忙看向自己身后,却发现自己身后只剩下了那个用斗笠罩住整张脸的女子。

而那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巡捕,却已经不知所踪。

只有一旁响起的脚步声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没事了,你回去,通知其他人。”

“我去帮他。”

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女子脚尖一踏地面,身形便如同鬼魅一般消失不见。

这一下可吓坏了本来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更夫,连自己吃饭的老伙计都没捡,就脚底抹油跑走了。

夜色清朗,根本就和月黑风高扯不上关系。

这不是适合犯罪,作案的日子。

但那声惊叫却始终在提醒着姜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的事实。

他在牢狱里面听过很多的惨叫,时间久了,甚至能分清楚什么是真的惨叫,什么是假装出来的惨叫。

刚才响起来的那个,是真实的。

姜峰的每一根神经都因此绷紧,所以他忍不住大声呼喊:“是谁在叫救命?你在哪?”

“这...这里!”

“我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经过白天和搭档的接触以后,他的听力似乎就变得异常敏锐起来,只是第二次呼救,就已经足够确认位置。

双脚上涌出了些许红色的光焰,姜峰用力一跃,轻松地翻上了足有三米高的院墙,蹲在墙顶上朝里面快速地扫视了一下,立刻就掌握了院中的态势。

院子很大,应该是本地的富贵人家,一个年龄不过二七的少女一身睡衣,抱着双肩躲在栏杆后面,不停地垂泪。

而在她面前,一个身上有着大团血污的壮实男子喘着粗气,左肩上那柄插入肌肉半截的钢刀也月色之下闪闪发光。

但即使已经身受重伤,男子也没有倒下,而是倔强地用手撑住自己身后的栏杆,死死地盯着自己面前的人。

那是个浑身包裹在黑色之中的男子,身形极为壮硕,从那双暴露在外的倒三角眼就能看出,此人绝对不是什么善类。

而在他的手中,左手提着一柄钢刀,右手则是提着一个布袋,从布袋上的一些凸起,不难看出里面包裹的应该是银钱一类。

入室偷窃被发现了吗?

来不及仔细思考,少年从墙顶上一跃而下,带在腰间的那柄晴夏刀带着寒光猛然出鞘,挡在了那黑面匪徒身前。

而随着他的呼吸,他那本被红光彻底遮掩住的命书也陡然出现在身后,如果不去细看的话,和红色封面并没有什么区别。

“住手!”

少年压低身形,看着眼前的壮汉,面色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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