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呢。”
当洛鸢缓缓落座在几乎与燕殊平起平坐的位置上的同时开口问道。
现在正稳坐于皇位上的那个年轻的女子是她来到这里的唯一理由,她不喜欢过节,习惯了独来独往。
人生里从小到现在学会的就是清心寡欲的独自相处,不需要跟任何人和解。
燕殊小声的说:“陛下……似乎是离开了。”
“离开了?”
洛鸢皱了皱眉头,当她看到燕殊手里的那张纸的时候,她就有些不爽的感觉,但是来到这里却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
一联想到顾青临和宋映渔现在诡异又暧昧的关系,洛鸢就感觉更是烦躁。
现在两人都不见了……不会是去哪里野合了吧?
那个混蛋还真做得出来,以他的糟糕兴趣……
燕殊似乎没有发现这个女子的表情正阴晴不定的变换,只是点点头。
“对……本来在三楼,但是我去的时候陛下已经不见了,陛下的贴身护卫陆大人告诉我陛下现在有些别的事情要处理,暂时不会过来……”
“好吧。你们继续,就当贫道不存在。”
洛鸢点点头随意的说道。
燕殊点点头,然后对在场的所有人道。
“就在刚刚……我得到一首只可天上闻,人间寻不到的词作。”
有人惊奇的看着燕殊。
“刚刚……老师,是哪位我们的同学所做么?”
燕殊摇摇头。
“说实话,现在老夫都不确定是谁所做,但是它就留在了那里……呼,现在我仍然为这一首词作的出现而震撼,不仅仅是你们做不出来,在大魏这么多年的文化历史中也很难找到这样的瑰宝……”
燕殊这么一说,下头都是搞文化的年轻男女就坐不住了。
纷纷窃窃私语,都在猜想这位老人能吹嘘到这个地步的作品是如何。
燕殊叹了口气。
“其实现在老夫很纠结,想要迫切的拿出来给大家分享,但是老夫又觉得……这首词作拿出来,恐怕很多年都没有人敢写中秋词了。”
这句话的程度让满座静默。
几乎是不敢相信燕殊说出来的是这种话。
让以后的数年间没人敢作中秋词?这是何等的评价!
上次有这样的评价的词作还是在上次……不对,就是在……
“燕先生,记得上次你给出这样的评价的时候,还是在元夕。您的意思是这一首可以和那一首媲美?”
问出这句话的是一直沉默没有说话的洛鸢。
燕殊点点头,长叹一口气。
“没错……可以说相媲美,甚至可以说……还有超过之处。”
顿时就有人站起身来忍不住的说道。
“老师!上次的元夕……那首青玉案我们都是知道的!虽然不知道稼轩先生是哪位,但是那首青玉案在我们看来已经是穷尽人间之极致了,怎么可能还有比它更好的!”
“是啊是啊!老师,快拿出来吧!如果真的是您说的如此,那我们也只有心悦诚服,然后努力追赶上去。”
“燕先生你不拿出来的话,岂不是白白可惜了这样的词作不能流芳百世?”
洛鸢皱起眉头。
她第一眼看到的那字迹是认出来了的,她不相信那个臭男人,那个不值一提的公.狗能写出什么好的东西。
但是偏偏燕殊吹捧到了这种程度……怎么可能呢?他压根就不是什么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模样。
只是让人觉得恶心罢了。
燕殊叹了口气。
然后撑着膝盖站起身来。
“也罢,就读给你们听罢。”
老人站起身,举起那写满了字迹的纸张……
——
“说话。”
脸颊已经很近了,脸庞都照耀着月光的颜色。
而面对面前这个女子的灼灼目光。
顾青临的表情很平静,眼神也没有躲闪,但是就是没有说话。
宋映渔就这么看着他的脸庞,保持着冷静,保持着骄傲,坚持着自己最后的底线。
一定要他先开口。
承认他会迷恋自己这样的女帝。
而顾青临在这两个字之后露出笑容。
“你知道接吻么?”
“什么?”
宋映渔疑惑的问道,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手就按在了自己后脑勺上。
宋映渔现在的第一反应是:有刺客!
但是很快,她就察觉出来,这只手只可能属于面前的这个少年而不会是别人。
然后她就看到了对方的脸庞靠了过来。
更直观的感受则是他的唇瓣贴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唔……”
想说出来的话变成了低吟。
然后是唇齿间的声音。
宋映渔很苦恼,这个男人怎么一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亲过来了?
而且还是按着自己的脑袋?
不应该是自己按着他的脑袋么?
怎么能这样呢?
其实不仅仅是这样,宋映渔甚至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的伸出了白皙的手臂,轻轻的搭在了男子的肩膀上。
甚至连自己的牙关都守不住。
被翻搅了个天翻地覆的年轻女帝眼神都迷离了起来,呼吸更是急促。
直到水波被风轻轻吹拂,月光照进了眼眸。
顾青临放开了对面的女子,然后看着缓缓睁开眼睛,却连羞涩都忘记,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宋映渔笑着说:“傻了?”
“才没有!”
宋映渔微红着面庞否认,刚才如同触电的感觉还流淌在心底。
顾青临伸手,轻轻的擦去宋映渔嘴角的湿痕。
然后平静的说。
“还说没有,脸红成这样。”
宋映渔感受着对方这一刻的细腻和对自己的温柔,却忍不住扬起高傲的头颅。
“哼……这感觉也就一般,你以为会好到哪里去么?”
“也没有打算让你觉得多好,只是告诉你,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敢,只是没有必要也不合适。”
似乎是什么绝情之语,明明用了如此温柔甜蜜的方式,但是却说出了等同于拒绝的话。
但是自己会接受么?
宋映渔微微勾起嘴角,冷笑起来。
然后她站起身,那裙摆被月光覆盖,拖在船上。
“顾老师,有些事情朕承认你的确很有能耐,但是这种事情却没有谁能确定,至少现在朕觉得……朕的胜算很大。”
“是吗?”
顾青临似笑非笑的看着执着在自己面前要占据更高地位的女子。
宋映渔点点头。
“嗯,顾青临,你会心甘情愿的留在朕的身边,这就是我们之间的战争了。”
顾青临站起身,水波澹澹,月光皎洁。
湖面照着月亮,微风吹拂脸颊。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啊……”
宋映渔有些恍惚的看着他,他却转过头来笑着说。
“回去吧。”
默默的划动船桨,这叶乌篷船回到了开始的地方。
只不过这一次顾青临还是先下来。
但是宋映渔就会直接说。
“扶着我。”
顾青临好笑的看着说出这种要求也是趾高气昂的宋映渔,然后伸出手,牵着对方细软的手掌回到了地面。
他们重新朝着院子走去。
院子里依旧是灯火辉煌,但是却奇怪的没有更多声音,只剩下一位老人的抑扬顿挫。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于灯火辉煌的院子外头,靠着院墙的宋映渔听得入神,然后侧过头来看着身边表情平静的年轻男子。
“这就是你卖的关子?”
顾青临点点头:“算是吧。”
宋映渔却摇摇头:“可朕还是喜欢那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顾青临看着她。
身行影单的她就站在辉煌的灯火后,已经是灯火阑珊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