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的黑暗，混乱的震颤，随后便是令人心悸的失重感。
引导神魂进入虚境的感觉并不好受，夏可儿咬紧牙关，专心地运转功法，灵气沿着经络稳定地流动着。
这算不得什么，她经历过比这多的多的多的痛楚，尽管已经被樱空山的安逸生活养成了一条懒狗，根植在灵魂里的坚韧，却并没有退却。
师兄每周杀她几百次的效果，就在这时候体现了出来。
“第一次进入虚境就能平稳落地，不摔个屁股墩什么的……就算对于吸血鬼、精灵这样的高等魔族而言，也是值得庆贺的一件事了。”
夏可儿扶着膝盖，大口喘息，冷汗沿着鬓角的青丝滴下来，身旁的任然这样说着。
于是她的嘴角勾起了张狂的笑容，晃着熊熊神气十足道：“嗨呀！不过如此嘛，看来咱也是个仙魔双修的天才呢！”
任然浅浅地笑着，突然问：“你知道为什么刚才一直让你闭着眼睛吗？”
“诶？”
“其实我们来虚境算是偷渡的，所以和正统的魔法师不同，我们会在路上遇见很多魔灵，它们拥挤在一起，好奇地向我们投来注视……除非天赋极好的人，被如此密集的纯粹魔法生物这样注视着，大概率会疯掉。”
“噫，好可怕！”
夏可儿缩着肩膀，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不是，师兄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第一次偷渡虚境的时候，全程睁着眼睛，还和遇到的三万八千六百二十四只魔灵聊了一会儿。”任然顿了顿，“顺便收了一些愿意和我契约的魔灵。”
“还能这样啊……”夏可儿顿时觉得自己亏了一个亿，“收了多少哇？”
任然笑而不语，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
夏可儿鼓着脸颊，觉得自己是被师兄小看了，可她现在确实感觉很糟糕，如果不是师兄牵着，她恐怕会摔倒在地。
以修仙者之神魂，入魔法师之虚境，本就是逆天改命之事，即便是集齐了五行灵根，还是蛮艰难的。
她朝着四周张望，这里是一望无际的荒漠，头顶有三轮太阳，脚下是滚烫的黄沙，极目远眺之处，地平线尽头是浓郁的灰色，灰色的雾气里隐约透出光怪陆离的轮廓，时不时有隐约的呓语在耳边响起。
“别试图分辨那些声音在说什么。”任然适时地提醒道，“那是古神在挑选信徒，一旦陷进去，你的魔灵获取路径就固定了，这不太好，毕竟我们还有修仙的成分，魔灵搭配还是自己弄比较好，加入任何教派都不合适。”
“可是，教派什么的，听起来会轻松很多哎，而且应该能认识很多朋友吧？”
“……你搁这儿开女子茶会呢？还认识朋友，想多了，虚境之大，根本无法想象，进入虚境的起始点完全随机，还有诸多神奇的空间扭曲，两组人在虚境里碰面的概率约等于零。”
任然想了想，然后露出一副邪恶的表情，“你如果成了古神信徒，大概只能遇见一个干尸模样的老家伙，可能还会要求摸你的熊熊，作为入教的条件。”
“告辞。”夏可儿吐吐舌头，“人家的熊熊可是留给师兄……嗷呜！”
“再说怪话我不陪你逛虚境了啊。”
“呜呜……”
就这样插科打诨着，任然带着夏可儿，保持着一定的速率，在虚境里移动着。
在虚境里，保持移动是最安全的，长期停留在原地，容易招来强大的存在。
所以魔法师们在虚境里要一直保持移动，这很艰苦，但每一次虚境里的死亡都伴随着真理之环的削减，为了保全修为，也只好辛苦一些。
任然找到了一处沙子堆成的山丘，停在了山丘的背阴处。
“师兄，不是说停留很危险吗？”夏可儿满脸迷惑，“为什么你开始生火做饭啦？”
“不危险啊，只是容易招来强大的魔兽而已。”任然很轻松的样子，“不引来强大的魔兽，怎么帮你快速获取魔灵？魔兽的等级越高，爆出来的魔灵越好，你知道的吧？”
“知道倒是知道……但是怎么觉得虚境在师兄眼中就像玩具一样，随意拿捏的？”
“错觉。我只是比较懂得摸索规律，擅长钻空子罢了。”任然自嘲道，“那种……似乎整个世界都是她的玩具，无论做什么都很轻松的天赋，我只在两个人身上见过。”
“哪两个？”
“师尊，和她。”
说完这句话任然就开始专心做饭了。
他用火系魔法快速烧了一锅热水，用热水煲饭。
前世很多电饭煲都有这个功能，叫做热水快饭，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煮熟一锅饭，同时保持饭粒的优秀口感。
任然当然是不怕停的太久招来高等级魔兽。
作为虚境的惩罚机制，会根据魔修的等级派出相应更高级的魔兽，但任然体内没有魔种，所以尽管他能够凝聚十个真理之环，在虚境看来他的修为是零环，只要别原地待太久，来的魔兽总归不至于让他无法处理。
可是这些关键信息，旁观者无从知晓。
所以，当希娅菈越过山丘，看到背阴处有一位男子正在烧火做饭时，她不能理解。
作为活了很有些年头的精灵，希娅菈在虚境的旅程已经超过了五万公里，而这是她第一次在虚境里见到除了自己之外的活人。
而且一见就见到了俩。
难道说，东洲域这片古老而神奇的土地，真的对修行的突破有所帮助吗？
希娅菈隐隐有些兴奋。
来东洲域考察已经是第五天了，她是来东洲域游学的，进行为期一年的交换。
和流窜到东洲吃人、传教、掠夺资源的魔族不同，贵族游学是两边高层之间长期维持的活动，参加游学的贵族青年不仅能得到优厚的礼遇，甚至还有机会在完全陌生的修仙环境里悟出新东西。
近年来东洲域的玄机宗开始涉足仙魔双修，而婴澜王国内，负责魔法理论研究的科学院，也在尝试将修仙元素融入魔法体系。
东西交融，是时代的趋势，对于修士们而言，也是很好的机会。
这不，来到东洲域第五天，希娅菈进了晚斋，闲得无聊进入虚境，才走了不到半个小时，便遇到了魔法师。
一男一女，两位人族魔法师。
只是，他们行为非常古怪，居然停在原地，架起灶台生火做饭！
那位男法师的火系魔法，倒是细节拉满，应该是等级很高的魔灵；
至于那位女法师……
嘶。
熊熊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