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铺难寻,费心费力。

接连几日,逛过数十家商铺,最终,选址在长安城最繁华的成华街上。

花了五十两黄金……

挺贵的……

“王兄,分红之事,咱们虽如此相熟,但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得商议好。”

取来纸笔。

书写分红规则。

用的是合伙做生意比较经典的股份划分——

资金股占百分之五十,人力股占百分之二十,技术股占百分之三十。

“王兄,你看看,如若没问题,那便按如此来划分。”

“……”

王知义取过宣纸。

细看两眼。

神情有些古怪。

倒也不是因为这分红规则不合理,他只是在想,陆长生这小子到底脑袋瓜子里装着些什么东西。

怎会有这般多新奇的想法……

将总分红比例一分为三,从财力,人力,技术三个方向划分,各人得到这其中的几成。

再换算回总分红比例……

如此细致化……

也能避免不少未来因分红比例多少而产生的口角。

“是有问题嘛?王兄,若有异议的话,可以提出来。”

“没有问题。”

王知义放下宣纸,摇头道,“这很合理。”

“好。”

两人开始商议。

进展很顺利。

资金方面,陆长生出资三百两黄金,王知义亦是如此,两人各占比资金股的百分之五十。

人力方面,陆长生平日不大想管商铺运作,便在人力股上占比少了些,只有百分之三十。

技术方面,因为作坊各类亦是王知义弄得,自己仅是出了配料单,虽说配料单价值比作坊要大,但还是要给王知义分些股份。

于是陆长生得到技术股的百分之七十。

合计总股份,是百分之五十二。

事情这般定下。

白纸黑字。

签字画押。

各留单据。

往后,分工明确。

王知义重新回到定安。

监督香皂炼制进度。

陆长生监督商铺装修,让那些木匠瓦工按自己的设想对商铺进行改造。

数日后。

书写着‘幽香’二字的木质牌匾被缓缓挂上,商铺彻底竣工。

竣工后。

即刻安排人手,将香皂往店铺运送。

陆长生与王知义二人忙活整夜。

终是赶在那轮暖阳缓缓升起时,将用料普通的香皂摆上货架。

售价:三文钱。

现在……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

……

“幽香商铺新店开张,售卖沐浴用品,统统三文钱,开业酬宾,赔本抛售!”

“各位看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啊。”

“世间独此一家啊!”

握着竹竿,挑落覆盖牌匾上的红布。

陆长生推开店门。

小二吆喝声即刻响起,夹杂炮仗噼啪,成华街的百姓皆探头围观,在门前低声议论。

看着倒是热闹……

可往后……

便没有往后了。

现实给予陆长生当头一棒。

商铺开张数日,生意冷清的很,除却最初那日,有寥寥几人买了几块香皂,之后,便无人问津。

仅是有人会在门口看看。

也有人会进来逛逛。

但也止步于此。

“怎么会没人买呢?”

坐在自家小院内。

眉宇间漫着些愁绪,陆长生苦思冥想,可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

香皂的清洁能力,这自然是无需多言,他自己切身体验过,是他所熟悉的功效。

而且卖相……

通体乳白。

方正齐整。

亦有弧形圆润。

虽达不到自己熟悉的那般模样,但说来,也没太大的问题。

至于价格……

三文钱的确是赔本售卖,属于商铺开张初期的烧钱行为。

低无可低……

“在发愁商铺的生意?”

不知何时在陆长生身旁坐下,苏沐清轻声问道,“还是惨淡?”

“是啊,苏姑娘,我在想,是哪出了纰漏。”

对苏沐清知道自己开了间商铺这事,陆长生没惊讶,虽说他没提起过,但,院前人来人往,消息传的很快,自己这商铺又是从未有过的沐浴用品,也自然是会有人杂谈。

“其实不必发愁。”

“毕竟陆公子卖的东西较为新奇,人们不确定其功效,自然是会生意不好。”

“慢慢来便是。”

苏沐清劝慰着。

她温声细语,声音轻柔。

若有旁人在场,此时定是会被惊到说不出话。

毕竟……

如此女儿家姿态的女帝陛下,可是谁都未曾见过的啊!

“……”

新奇……

不确定功效……

陆长生捕捉到重要信息。

仿若混沌天地陡然被巨斧一分为二,陆长生双眼慢慢恢复清明。

江南多商贾。

苏姑娘身出江南,亦是出身大户,寥寥几句话,却道尽所有。

让人醍醐醒脑……

他连忙起身。

拱手作揖。

施礼拜谢。

“我悟了。”

“谢过苏姑娘提点。”

“今晚请苏姑娘去长安最好的酒楼吃饭。”

话落。

匆匆出门。

身影消失在苏沐清眼底,让其有些愣神。

悟了?

悟什么了?

自己不过是简单劝慰……

他怎么就悟了?

苏沐清目露不解。

转而,便是消散,恢复平静。

悟了,那就悟了吧……

虽说不太明白自己是如何让陆长生开悟的,但能帮的上他,不再这般愁恼,也算是好事一桩。

苏沐清默默回屋。

端坐书桌前。

提笔练字。

“陛下,你又在练字啊?”

不知多久,上官清秋来了。

这是她每日的惯例。

陛下不上朝,她自然是得每日来汇报大小杂事,例如哪位官员拒不配合,哪个地方闹起了天灾,还有那些苏沐清吩咐的事,她也得汇报进度。

处理朝政可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嗯。”

苏沐清没有抬头。

她接着练字。

静静听上官清秋讲述今日的朝堂有什么事发生。

除却正在推进的那几条政策,以及某些官员的蠢蠢欲动,其余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现在蠢蠢欲动的还是些小虾米,大鱼未上钩,再忍忍吧。”

“我记得,那几位官员,分别效忠于赵王跟秦王吧?”

“近日多注意些。”

“尤其是秦王。”

话至最后。

声音沉了几分,似是在标注这话的重要性。

上官清秋连忙点头。

“臣明白。”

“先皇在位时,秦王便不安分,他性格浮躁,易冲动,朕推测,朕之前遭遇刺杀,或许与他会有些关系。”

苏沐清目光微寒,“之前那刺客一事,查的怎么样了?”

“线索彻底断了。”

上官清秋轻抿起嘴。

“……”

苏沐清微微皱眉。

她停下书写。

抬起头。

静静凝视上官清秋。

那双眸清冽,不起波澜,面容亦不含情绪,却有无形威严盘旋缭绕。

“臣办事不利,甘愿受罚。”

上官清秋连忙弯腰。

但苏沐清却扶起她。

“罢了,本就有备而来,又是死士,且世间无家人,想必是从小养到大的孤儿,查不到……”

苏沐清轻叹,“那也正常。”

她重新书写。

上官清秋在旁静静看着。

心情有些复杂。

虽说苏沐清没有怪罪她,可她还是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用,竟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查不到。

“说来,朕也得谢谢他们。”

“若不是他们刺杀朕,或许如今,朕还得找陆长生不知多久。”

“算是福祸相依吧。”

“上官,你也不必自责。”

“朕相信,他们还会出手,会有能抓到他们的那一日。”

苏沐清声音平静。

她心底有所思量。

她练着字,笔墨有些飘散……

上官清秋看着。

眼底忽的带起几分犹豫。

许是纠结心中这事到底该不该告诉苏沐清……

她亦陷入沉思。

半晌。

终是觉得不该瞒着。

上官清秋声音带起几分试探。

唇齿轻启。

“陛下,说起陆长生,臣其实有件事,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

“讲。”

“臣方才,来时路上,撞见陆长生了。”

“然后?”

“他去了点香阁。”

“……”

咔嚓——

执笔的手,用力了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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