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阳伞下，安渡因、莱恩和唐吉诃德三人，正围着一张简易塑料桌，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自己眼前的冰镇饮料。

唐吉诃德是前不久刚与安渡因等人碰面的。刚关闭事务所的他，受雷霆的推荐前来协助安渡因调查莉丝的下落。

不过即使他与莱恩这个极富侦查经验的逐影院总管联手，这一上午调查得到的收获还是颇为有限。

不管是莉丝和佐，还是士官长，亦或是那个神秘的帮助者，他们都有意隐瞒了行踪，以至于除了战斗的痕迹，几乎什么线索也没留下，就好像打完一架就从世界上蒸发了一样。

安渡因等人当然也仔细调查了那几处战斗的痕迹，几乎与审判者擦肩而过。和审判者一样，他们只得出“救助方能够轻易得到莉丝信任、可能是熟人”这一结论，但对于具体是谁，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幸运的是，安渡因他们比起审判者有个重要优势，那就是Nova这个强力外援（当然他们还不知道某总工程师是审判者的外援）。

既然线索暂时中断，那不如就从最后见过莉丝的士官长入手。因为有“情报序列特工”这层官方身份，士官长的相关记录是很好查的，甚至如果Nova再给力些，还可能挖出士官长背后赵家的小秘密。

如果不能通过信息直接推导出有用结果，安渡因还做了最坏打算，那就是通过官方平台直接找士官长面谈。这个时候，唐吉诃德的套话技术就派得上用场了。

目前，三人还在等Nova的搜索结果。等待是漫长且煎熬的，好在高卢城本就是一座令人放松的旅游城市，最擅长帮焦虑的人转换心情。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一幕。看上去三人很快进入了状态。

此时男人们的心思，有大概10％还在惦记刚才的调查结果；剩下的90％，自然就落在人工海沙滩的泳装美女身上了。

一个有妇之夫，一个脱单不久，还有一个最近差点被女友榨成僵尸——但作为男人，追求美的天性是永远不会变的！

安渡因往后躺倒，让座椅微微倾斜，以便自己半身能晒到阳光。在久违的悠闲惬意与暖融融的感觉中，他不禁感慨道：

“真好啊。各个阶层的公民都挤在这里，脱得就剩一件，发现大家都一样。”

“那可不见得。”莱恩与唐吉诃德异口同声地说。

“哈？你们还能通过泳装分辨出公民阶级吗？我不太信。不会要说胖的就是生活富裕的上等公民吧！”安渡因笑着说。

唐吉诃德把杯中的吸管抽出来，极其diao丝地舔了舔，然后用它指着远处一个女人说：

“像那一位，十一点钟方向，白色连体泳衣带孩子的，她的泳装有手工改制过的痕迹。”

“你是说她来自下层，穷得泳装都是自己做的？”安渡因怀疑地问。

唐吉诃德没开口，倒是莱恩摇头接了话：“恰恰相反。你作为审判者的战斗力我认可，但侦查经验还是差太多啊。”

“我跟他完全是两个人好吗……”

唐吉可德笑了笑，解释道：“穷得连泳装都要自己动手改的话，一般也不会干到这里度假这么奢侈的事情。那女人品味不错，泳装是上层流行的风格，我猜她的阶级二等起步。更重要的是，我看到了一个标签，来自于某时装设计师，专接定制工作的那种——要不要猜猜定制一套礼服要多少积分？”

“呵呵，我能想象到。不过你说那什么标签……在哪？”安渡因眯起眼睛仔细观察。

唐吉诃德得意地说：“左腰附近吧，不太容易发现，但不要小看lsp的视力啊。”

安渡因点点头，对唐吉诃德的推理表示信服。这时，莱恩推了推眼镜，低声说道：

“两点钟方向，大概五十米，穿短裙式泳装的年轻女人，二等公民，有稀薄的凡尔赛提斯家血统。她家经营了一家大型家电企业，利润很高，在二等公民中也算名流了。家里有座大庄园，院子中央有座喷泉，品味很差地用晶人做装饰……”

安渡因急忙打断他：“不是，通过泳装能推导出这么多东西？？”

“哦，我参加过她父亲办的舞会。说实话很无聊，明显是为了和各界名流一起吹牛而搞的活动，参加的也基本都是些自诩贵族的无聊家伙。”莱恩淡淡地说。

看到安渡因翻白眼，他又淡定地补充了一句：“回到刚才的话题，知名度高也是上等公民的特征之一嘛，谁说只能靠外貌衣着来推理的？”

话音未落，一个声音突然加入进来：

“如果三位有需要，我可以提供这片海滩上所有人的资料。”

声音是从莱恩的手环中发出来的。莱恩也是同其他二人一样一脸疑惑地抬起右臂，发现手环竟自动开始投影，显示出一个半尺高的Nova人像。

三人第一次知道，原来塔都随处可见的身份手环还有立体投影和发声的功能。但仔细一看，就能发现这个Nova的影像比黑塔中那个等身投影模糊得多，只是由粗大的像素粒勾勒出个大体轮廓；而那声音，也似乎是由手环“嘀嘀”的提示音变调和声而成的。

Nova竟在不知不觉间，侵入了莱恩的手环，并利用简陋的硬件达成了不俗的通信效果。不得不感叹，它已成为了塔都无处不在的幽灵，是真正的“塔都之心”。

Nova还是之前那套装扮。她向安渡因等人鞠了一躬，用沉稳的语调说道：“下午好，绅士们。我能感觉到三等公民唐吉诃德先生就在附近，您就是教会请来协助安渡因先生的助手吧？初次见面，我是Nova系统的人间体，您可以直接叫我Nova。”

“哦哦，幸会幸会。”唐吉诃德慌慌张张地回应问候，然后凑到安渡因耳边，小声嘀咕：

“原来整个塔都的总处理器，是个妹子的人格啊？有点……怎么说，牛B？意外？以前还以为是那种冷冰冰的机器人呢。”

安渡因推开他：“不用遮遮掩掩的，手环没有声音和影像输入系统，她看不见你也听不见。”

Nova为唐吉诃德的小讨论留下了恰到好处的时间。安渡因刚说完，她就接着说道：

“之前安渡因先生和莱恩炽天使委托我调查的事情，已经完成了。我整理出了一份士官长在过去的两个月间的完整行程记录。”

“不愧是Nova！”安渡因惊叹道，“告诉我，士官长在大概一个月前来过高卢城对吗？”

Nova迅速点点头。

“然后呢？他都去了哪？来高卢城之前他又是在哪追踪莉丝的？”莱恩也急切地发出一连串追问。

可是Nova久久没有回应。三人这才想起来，Nova听不见这里的一切，刚才的点头也只是她预判了安渡因的话而已。

又过了几秒，Nova才慢条斯理地再度开口道：“很抱歉，绅士们，关于士官长，我无法提供更多情报。权限不足。”

权限不足？

莱恩紧锁起眉头。自己和安渡因拥有的，几乎已经是教会中数一数二的查询权限，也就只有两位高阶祭司和伊斯塔莉这类管理员手上有着更高的权限。

寻找莉丝是拉兹瓦尔委托的事情，索菲亚看起来是支持他的，两人自然没有隐瞒士官长行踪的动机。伊斯塔莉？她和士官长以及莉丝压根都没有交集，也不会从中作梗才对吧？

“看来有必要找Nova当面问一下了……还得找伊斯塔莉。”安渡因自言自语道。

“找我啥事？”

背后的声音吓了安渡因一跳，转身一看，伊斯塔莉竟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三人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