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三院讲堂内。

讲堂里别的门生,皆是已经离去,连授课的先生都已经走了。

讲堂里,独剩下张凡和梁羽仙。

二人正并排坐在桌边,翻看着桌面上成堆的药方和典籍。

其实准确的说,只有梁羽仙在埋头苦读,张凡不过是靠坐在一旁,时不时地点拨一句而已。

这些东西,是之后炼药比赛上要用到的药方。

原本依着梁羽仙的水平,是完全没必要如此较劲的,把药方背下来就够了,但梁羽仙始终是有些没底气,便留了下来,仔细研读这些药方,以求在之后的炼药比赛上万无一失。

张凡也无聊,索性也留了下来,在一旁陪着。

眼看着日薄西山,临近饭点了。

张凡刚要开口,让梁羽仙去吃点东西,便听讲堂外传来一阵议论声。

外头倒是还有不少没走的提高班师兄师姐,在院里互相交流心得,亦或是三五成群,准备去觅食,听外头的议论声,好像是来了个什么人,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细细一听外头的议论声,张凡的脸色不由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她怎么来了?”

一听完面议论的动静便能分辨出,引起议论的人,是秦秋月。

果不其然,一抬头,便瞧见“秦秋月”大步走进讲堂里,手里头,还提着一个木盒子。

张凡用颇有些怪异的眼神看过去,心说这女人,是突然发什么神经了?

不过转头一想,之前已经辨认过,秦秋月是“清白”的了,便也未曾太过在意。

瞧见张凡并未警惕疏远,阮洺香不免心下暗喜,对昨天的结果尤为满意。

“就知道你还在这。”

阮洺香笑了笑,提着木盒走过来。

这一笑,立刻让张凡察觉到了几分不妙。

果不其然,阮洺香径直走了过来,毫不避讳地坐在了他身旁,捧着手里的木盒,推到他面前。

“还没吃饭吧?呐,我去九院的后厨亲手做的。还说有空了切磋呢,照你这样,没等切磋,就饿成猴子了!谁还稀罕跟你切磋!”

一边说着,她一边从木盒里取出几样颇为精致的小菜摆在桌上,而后别过脸去,用一个刚刚好的角度,让张凡能够清楚地瞧见她脸上的一抹微红。

张凡的嘴角不着痕迹地抽搐了两下。

这什么毛病?

难不成寿安昨天抹除记忆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把她脑子弄坏了?

一旁,梁羽仙用余光瞟了一眼桌上的小菜,暗下里瘪了瘪嘴,原本要伸进乾坤袋的手,也悻悻地缩了回来。

她料到了今天会花不少时间研究药方,也料到了张凡会留下陪她,乾坤袋里,早已经准备好了两人份的晚饭。

但那只是从三院后厨打包带来的,和阮洺香端出来的,看着就没什么可比性。

“噢,合着你这是跟我切磋厨艺来了!”

忽然,张凡恍然大悟似的说道,继而一伸手,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差不多大的木盒子,摆出一份同样精致,但品类完全不同的菜色来。

“刚好,这儿有现成的评委。”

一边说着,张凡一边把碗筷拍在梁羽仙手里,“请吧评委,公平公正啊,可不许徇私舞弊!”

梁羽仙一愣。

心说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另一边的阮洺香,亦是一愣。

心说你丫是真傻,还是跟我装二百五呢!

还要姑奶奶亲手喂到你嘴里,你才知道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么?!

她原本是信心十足的,今天谁跟她比,她都自信必胜,哪怕是当今天下第一名厨来了,也不是她的对手!

唯独比不过张凡。

早些年,她什么都和张凡比过。

比武打不过,就比炼丹,比炼器,比一切和修炼有关的事。

而后发现都比不过,又开始比和修炼无关的事,琴棋书画比不过,测算推演比不过,上房揭瓦,下河摸鱼,她所能想到的一切路数,都比不过!

就差和张凡比比谁胸大,谁尿的远了!

就这下厨烹饪,自然也是比过的,怎么说呢……

好似炼气战陆仙。

拿头比!

今天除非梁羽仙的舌头,是长在咯吱窝下面的,否则怎么比都是她输!

阮洺香那个气啊……

奈何眼下,属实是不好发作,只好愤然起身,收了拿一桌子菜:“算……算了!不用比了,一看就比不过你!先走一步!”

说着,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讲堂外。

待阮洺香气鼓鼓地走了,张凡方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哥……你这样不太好吧?”

梁羽仙噘着嘴,有些不情不愿地问道,“难得秦姑娘那么用心,何必要如此辜负呢……”

“可不就是她难得用心,把我整不会了么!”

张凡两手一摊,笑道,“无事献殷勤给,非奸即盗!鬼知道她是不是昨天切磋输给我,心有不甘,转头打算给我下毒!”

“那你还让我吃……”

梁羽仙白了张凡一眼,抱怨似的说道。

“这不就败露了么?你看,人吓跑了。”

张凡咧嘴笑着,这才把桌上小菜推到梁羽仙面前,“我的没下毒,放心吃,吃坏了肚子,包治!”

一听这话,梁羽仙终于是忍不住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看出来了,张凡就是在护着她。

傻子都能看明白,这明摆着是跟她争风吃醋来的,就是要故意给她施压。

那些个菜色,连她都能一眼分辨出来没下毒,更何况是张凡呢?

但张凡硬是把这话给圆上了。

“哥,你就不怕哪天把我宠坏了,变得飞扬跋扈的?”

梁羽仙忽然看向张凡,笑吟吟地问道。

“怕什么?”

张凡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没听说我昨天跑去九院,把三个大活人的灵体扯出来戏弄了一番?你都算飞扬跋扈,那我岂不是要成混世魔王了?”

“答非所问……”

梁羽仙用极小的声音轻哼了一声,心里却不知为何,莫名的欢喜,甚至瞧见阮洺香落荒而逃,还隐隐感到几分暗爽。

但欢喜之余,是一丝微妙的不甘。

能有个人这般宠着她,护着她,是好事,也是坏事。

阮洺香今天的到来,让她嗅到了一丝宣战的味道。

相比起被这样护着,她更想凭自己的本事,让对手落荒而逃。

无论从哪个层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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