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9.贫民窟

休谟拉着温妮莎一路跑到了城外缘的贫民窟,这里治安要比内城混乱,经常会有偷盗、抢劫之类的恶事发生。不过也是因此,一般人不会想要轻易踏进这个地方,也包括那些驻城守军。

“这是哪儿?”温妮莎见到到处都是脏兮兮的,躺在路两边的人瘦的只剩皮和骨头,就像是从地狱里面走出来的恶魔一样恐怖。

“贫民窟,相比内城这里更安全一些......”温妮莎看到休谟眼睛里的怒意并没有消散,心里有些紧张。

垃圾和腐烂的食物随随便便地丢在地上,每走一阵温妮莎都会闻到一股令人反胃的臭味儿。没想到这个大陆还会有这样肮脏的地方,温妮莎一只手捂着鼻子,紧紧地跟在休谟的身后。

两人走进了一条小巷,然后休谟将小巷里房子的门挨个推开查看,有些里面还住着人,让休谟滚蛋,有些里面虽然没有人,但是却留着有人住的痕迹。最终,走到小巷的尽头,休谟才发现一间空屋子,这间屋子就像是被火烧过一样,房间内侧有好大一片黑乎乎的印记。

“我们先躲在这里。”休谟将温妮莎带进屋子,然后关上了门。

“对不起。”

“你说什么?”

“对不起,我隐瞒了我的身份。”温妮莎一路上都在想,如果当初直戳了当的告诉休谟自己是圣女,会不会也就不会有这种事了。

当烙印刻在自己手上的时候,教会就会知晓......

温妮莎并不清楚这件事。

她看着自己手背上的刻印,心里满是愧疚。因为这有可能会害死休谟。

“已经不重要了。”休谟靠在墙边,“重要的是你现在是我的奴隶,不是什么圣女。如果有人要来抢我的奴隶,我就把他们全杀光好了......”

“......”听到这句话的温妮莎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是悲。

“我不信教,所以杀谁对我来说都一样。”

“休谟......”

“不要叫我的名字,你是我的奴隶。”休谟看着眼前的温妮莎,眼睛里却有着莫名的愤怒。

温妮莎很害怕,因为她不知道休谟为什么会生气,只是因为自己隐瞒了身为圣女的真相么?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温妮莎害怕休谟会把她一个人丢下。

“我错了......”

堂堂圣女竟然会给一个商人低头认错,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太过讽刺。

“你没错,温妮莎,你只是想活下去。”休谟看着她,眼神里又多了一丝悲伤,“我不在乎你向我隐瞒了你的身份,因为这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你的眼神里充满了怒意......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么?”

“因为你也是教会中的一员。”

圣女虽然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讲也属于教会,她们是相当于教会的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而休谟。

此生最恨的便是教会。

面对休谟的怒视,温妮莎低下了头。她不明白为什么休谟会突然如此生气,而她也想知道原因。

“为什么......”

“因为人不能忘记仇恨......”休谟抽出钢剑,摔到温妮莎的面前,“拿起来看看。”

温妮莎听话地把钢剑拾起来,借着外面的阳光仔细地观察起这把钢剑。温妮莎免不了会回想起昨晚休谟拿着这把剑在旅馆大杀特杀,又拿着这把剑护着自己逃离追捕的场景......这把钢剑非常锋利,看上去也很结实。不过休谟真正想让温妮莎看到的,是刻在剑上的字。

“沃斯戴尔......”温妮莎惊讶地念出了剑上的文字,那不是一个地名也不是什么加护的咒语,而是一个人的名字——沃斯戴尔正是七神教的主教之一,被誉为是赛奥琉斯最具智慧的人。

“你知道他吧?哼,我赌你肯定知道。”

“嗯......”

“我会亲手砍了他的脑袋。这把剑就是为了提醒我不要忘记这个目的。”

“为什么?”温妮莎手里的剑滑到了地上,“为什么要这样。”

身为圣女的温妮莎并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去谴责休谟,而是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害了我们一家人,也是我沦落至此的原因。”休谟冷笑着,“我爸爸、我妈妈、我的妹妹,都死了,我也差点死了。就是因为这个人指示某些人刺杀了国王。”

“怎么会......主教们......怎么会刺杀一国的君主。”

“主教就不能是坏人么,就像是圣女不能作为奴隶一样?这是谁定的规则?我可不会认可这种规则。”休谟眼睛里的冰冷让温妮莎不寒而栗,她能看出来休谟确实在憎恨着某样东西,而且是异常的憎恨。

“——今天你见的人叫做洛伦佐·阿巴斯坦,我和他之前都是阿伊欧斯人,都是王室亲卫队的成员,我们之前专门负责护卫王室成员的安全。我兢兢业业的工作,就是为了给自己家里人谋一条好的出路,结果国王突然被刺杀了,我们被教会裁定为那些刺客的同谋打入了死牢,而我们的家庭......”提到家庭,温妮莎明显发现休谟眼睛里的冰冷变成了某种别的东西,温妮莎从未见过有如此深刻的仇恨,休谟的眼神,就像是仇恨必将以四处溅射的鲜血书写最后的结局一样。

“我妈妈被活活的绞死,我父亲当众被砍头,而我妹妹......”休谟哽咽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妹妹的死一直是休谟心中不可抹去的痛苦。这也是温妮莎第一次见到这样痛苦的休谟,“......她被四个神官拉进房间里蹂躏了一番——四个该死的神官......最后被他们活活掐死......她那年十四岁。”

温妮莎看到休谟的眼眶都变成了红色,他在死死地咬着自己嘴唇,忍受着这段悲惨往事带给他的剧痛和打击。

温妮莎不自觉地迈出步伐,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休谟面前了。

愤怒是七神教教义中最该警惕的罪名,而身为圣女的温妮莎,希望能让休谟摆脱这份愤怒。

她伸出双手,捧住了休谟的脸。

“——要杀了我么?”

“......”休谟抬头,静静地盯着面前的温妮莎。

“我也属于教会,如果杀了我能让你从痛苦中解脱的话,请动手吧。”温妮莎微笑着说道,这是温妮莎的真心话,因为她希望能够帮助救命恩人解脱这种苦难,哪怕献出自己的生命也值得,更何况,将陷入苦难的人解救出来是身为圣女的职责,“我不会怪罪你,因为你救了我的命,虽然把我当成奴隶,但是却把我从苦难里解救出来,现在该换我帮助你了......我一直在拖你的后腿,能帮助你的事情并不多,但这回......”温妮莎微笑着,“我有信心。”

休谟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动摇。

“......我们幸运地逃出监狱,但是却失去了一切。洛伦佐......他已经被教会吓傻了。但是我不一样,如果教会的人真的因为这件事跑来追杀我,那些神官,来一个我杀一个。”不想在继续注视温妮莎双眼的休谟甩开温妮莎的手,走到温妮莎身后,将地上的钢剑捡起来收回剑鞘。

“至于你......只能做我的奴隶,哪儿也不许去......”

“休谟......”

“是主人!”休谟恶狠狠地瞪了温妮莎一眼,“我要出去办点事情,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如果你遇到危险,在心里向我求救,我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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