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任然看着南知水的眸子,脑海中蹦出这两个字,却并没有说出口。

如果他说南知水是疯子,那么南知水一定会变得更疯,女人在凭着感性吵架的时候总是很有逆反心理的,任然再明白不过了。

“好啦。”任然摸摸她的脑袋,“先好好吃饭,吃完饭去我那里睡一觉。”

南知水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你答应啦?”

任然不置可否,掀开砂锅的盖子,用大号的汤匙缓缓地搅拌。

“到底答应我没有呀?”南知水不依不饶地抓着他,轻轻摇晃着。

“你在我这里住几日,想要什么,真的假的,我都可以给你。完事了你就回你的皇宫,继续做你的小公主,不要再来烦我好不啦?”

南知水瘪瘪嘴,声音很委屈,“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呀?我是安南皇室的公主,我可以给你最好的……”

“没兴趣。”任然看了她一眼,“感情这种事啊……并不是物质条件给足就能勉强的。”

“可是除了物质以外……你也应该喜欢我啊。”

“?”

“我们在芥子实境的时候,明明相处的很好呀。我们最合拍啦。”

说这话的时候,南知水微微昂起下巴,挺起酥胸,似乎很骄傲的样子。

于是任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喂!你笑什么笑!”

南知水张牙舞爪地在他身上挠,不依不饶的。

任然止住了笑,捉住她的小手,严肃道,“你要我做你夫君,这事情跟你父皇商量过?”

“还没有,但是……但他一定会同意哒!父皇最宠我啦。”

话已至此,任然觉得没有什么继续往下谈的必要了,南知水依然是那个天真烂漫的恋爱脑小女孩,指望她有什么切实际的想法,不可能的。

这时候苏沫黎从厨房回来啦,拎着一个小篮子,里面摆了三个小瓷盘,分别盛着葱花、蒜米、姜末。

“放在哪里?”

“给我就好。”

任然接过小篮子,放在灶台上,顿了顿,“快要开锅的时候往里面撒一点,你们先聊,我睡会儿。”

他是真的困了,想睡。

昨晚在苏沫黎身上折腾了太久,早上起来又弄,是得补补觉的。

这时候拾柴的夏可儿也回来了,看到任然居然真的摆了张躺椅、躺上去闭眼入睡、甚至轻轻地打起了呼噜,夏可儿整个人都傻掉。

渣了四公主,被人家找上门来质问,在宗门首席的床上被抓了现行,居然还能当着大伙的面儿睡着,且完全不担心肉蟹煲会烧糊……

师兄在心理素质这块,可真是玩明白啦!

莫名地,夏可儿的心情也安定了许多,她忽然觉得这事情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情债吗,师兄欠的还少吗?

虽然但是,这小院子里气氛依旧是很尴尬的,作为任然师兄最最可爱的师妹,夏可儿觉得自己有义务在师兄睡觉装死的时候主持大局。

“啊哈~”

夏可儿打断了正在用奇怪的眼神对视的南知水和苏沫黎,“既然菜还要等一会儿……咱们不妨先玩点游戏,消磨时间呗?”

“游戏?”南知水。

“可儿师妹要玩什么呢?”苏沫黎。

“斗地主呀,正好三个人。”

跟着任然师兄厮混了几年,夏可儿别的学没学会不知道,吃喝玩乐的本领倒是升华了许多。

只见她往地上扑了一块布,从乾坤袋里拿了一副扑克,又拿出一盒师兄做的榛果牛乳酥糖,分给二位姐姐吃。

趁着她们吃糖的功夫,夏可儿洗牌,结果牌还没洗完,南知水张嘴说话了。

“这糖味道真好,比宫廷里的糕点师做得还好。不愧是我的夫君。”

“唔!”苏沫黎有些讶异地瞧着她,面带紧张地提问,“公主殿下……和然然师弟已经结婚了吗?”

“额……”南知水一时气短,佯装镇定,“还没有啦,但是,很快就会的!”

“呼——”苏沫黎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南知水当时就不太高兴了,“喂,「那就好」是什么意思?”

“然然师弟年纪还小啦,结婚太早会分散他的精力,耽误他的前程。”苏沫黎温婉软糯地笑着,“看来公主殿下还是很识大体的嘛。”

小院子里的空气顿时就冰冷了起来。

夏可儿正在洗牌的小手一抖,心道不妙。

这苏沫黎师姐,平时一副天然呆的嘴脸,想不到,阴阳怪气起来居然字字珠玑,话里藏刀!

四公主显然就要嫩很多,本想用榛果牛乳糖借题发挥、宣誓主权,却因为手段过于直球,被苏沫黎原地反杀,面如死灰!

她好会啊……果然天然呆切开都是黑的,话本诚不我欺!

夏可儿抖着熊熊,暗暗感慨了一番,打圆场道:“诶嘿~两位姐姐,游戏开始啦~”

该说夏可儿同志搞活人际关系的能力还是很强大的,只见她耐心地为两位显然很不对付的姐姐讲述游戏规则,带着她们玩了几盘,节奏很快便顺畅了起来,一时间小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不对!

不对。

欢声笑语,只是表面现象。

玩着玩着夏可儿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尝试总结规律,终于看出了端倪。

南知水打牌风格气势汹汹,突出一个刚猛,能抢地主的牌,绝不会让给他人;

而苏沫黎,则是另外一种风格,总是捏着一手极好的牌当农民,和夏可儿默契配合,将强抢地主的南知水打得叫苦不迭。

久而久之,南知水输多赢少,冲着夏可儿埋怨道:

“喂,你怎么总是帮她不帮我啊?”

“我……”夏可儿委屈极了,却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说公主殿下不仅喜欢抢地主而且当农民的时候还不会配合吧?

那不是明摆着说公主玩得辣鸡吗?

苏沫黎解围道:“公主殿下不要欺负可儿师妹啦,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啦,这游戏还是蛮看运气的。诶,门响了,我去一下。”

苏沫黎听到敲门声,连忙去开门,却见宗主、杜睿麟师尊以及南知水随行的老者,三人站在门前,神色复杂。

“请问……”

“嘘~”苏沫黎手指伸到嘴巴前面,压低声音,“任然师弟在睡觉,各位尊长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没事。”杜睿麟探头探脑地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就……看看你们还好不。”

“我们很好,在陪公主殿下玩游戏呢,等下我们一起吃饭。”苏沫黎顿了顿,“师尊……有什么安排吗?”

“没没没,没安排,公主殿下开心就好。”

“唔……”

苏沫黎礼貌地微微鞠躬,回到院子里,给躺椅上睡得正香的任然,盖了一层小被子。

南知水盯着她,表情有些狰狞。

见此情景,杜睿麟连忙拉着身旁的两位溜了。

“杜睿麟长老……您可真是教出了个好徒弟啊。”

老者身为保护公主的高手,人情世故方面自然懂得很多,一眼就看出了那小院子里微妙的形势,离开后当即怪声怪气朝着杜睿麟质问起来。

“不是,我,这,你,唉!”杜睿麟有点急眼,“咱也不懂,为什么我那徒儿就偏偏对任然……唉,给您添麻烦了,我会找时间教育她的。”

“呵呵,那就好。”老者这才满意地点头,“希望杜长老妥善处理此事。公主殿下看上的男人,区区一个平凡出身的东洲域第二序列年轻修士,有什么资格染指?”

对对对您说的都对,可我也不想让徒儿惹上任然这个祸水啊……杜长老腹诽着,心里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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