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啊。”依苏拉站在一面落地镜前，回过头看向进到仓库里来的公爵夫人和爱丽丝。

“陛下，魔镜已经做好了吗？”公爵夫人打量了一下落地镜，然后啧啧称赞起来，“陛下的手艺进步了，多么令人炫目的艺术品！”

“行了，这就是你买的镜子，给它附魔又不会改变它的外观。”对于公爵夫人的玩笑，依苏拉只是浅浅一笑。

“陛下，您是否有向他国派遣过除我以外的间谍？”公爵夫人问。

“你已经猜到了啊。”依苏拉回答。

“果然，您是给了那名间谍魔镜来保持联络。”公爵夫人点头，“陛下居然没有给我准备一块，真让人伤心啊。”

“同一个人制作的魔镜，相互之间都能联络。我要是同时给你们魔镜，你们就会知晓彼此的存在。这样一个间谍落网，另一个也会遭殃。”依苏拉淡淡地回答，“她的任务相较于你，要危险许多。而且那个人不如你值得信任，所以我只给了她魔镜，既是支持，也是监督。”

“请问陛下，执行任务的人是谁？”公爵夫人问。

“荒野女巫，铃兰丘陵的莎弥拉。”

“荒野女巫？”爱丽丝下意识地提问。

“是指没有国家从属，不在星夜王国魔女教名册上的女巫，比如你就勉强可以算是一个荒野女巫。”公爵夫人给她解释，“她们大多通过师承资历更老的荒野女巫成为魔女，独当一面后在荒郊野外建造自己的工房隐居，所以被称为荒野女巫。荒野女巫不受星夜王国管辖，但她们中有不少人依然信仰魔女教的命运女神，她们会定期参加星夜城举行的魔女集会。我以前也跟你说过，星夜王国偶尔也会雇佣荒野魔女做事。”

说完公爵夫人又转向依苏拉：“真没想到您居然会雇佣莎弥拉去执行间谍任务，那个人野心之大是出了名的，完全不值得信任。”

“正因为她野心大，我才能利用她。”依苏拉说。

“那她执行的任务是什么？莫非和我差不多。”公爵夫人问。

魔女作为间谍，最强大的武器有两项，一个是回避危险的预知能力，另一个就是能蛊惑人心的魅惑能力。像帕特拉这样用魅力征服一名达官显贵，然后吃掉对方的资源，是最有效率的手法。

“内容差不多，但等级不同。”依苏拉说着顿了顿，“她的目标，是凛冬王国的国王。”

“她……想当王后？”帕特拉瞪大了眼睛，“等下，我记得凛冬的国王去年新娶了一位王后，莫非就是她？”

“是的。”依苏拉回答，“莎弥拉一开始不是因为我的雇佣去做这件事的。凛冬国王的王后五年前去世，后来莎弥拉知道这事就盯上了国王续弦的位置，她想通过蛊惑国王，掌握一国大权。她是主动找到我自荐的，希望我能提供资源帮助她上位，作为回报，她掌握凛冬王国以后将会暗中成为星夜王国的盟友。”

“所以你就投资在了她身上？”帕特拉问。

“没错，结果她成功了。”依苏拉说，“可惜帝国采取行动的时候，她还没有夺得多少权力，根本起不了多大用。”

“就胆识来说，确实不得不佩服她，我记得凛冬王国的国王，是出了名的多疑。”帕特拉点头，“她现在如果掌握了凛冬王国的资源，对我们来说会是个牢靠的助力。不过事到如今陛下您离开了星夜城，她会不会继续守信可就要打一个问号了。”

“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才制作魔镜联络她的。如果她不守信用，我们就用揭露她身份来威胁她。”依苏拉平静地说道。

“原来如此，那事不宜迟……”帕特拉脸上露出期待的微笑，“陛下您现在还不宜施展占卜，就由我代劳吧。”

依苏拉点头，让出了镜子前的位置，帕特拉上前，将手放在镜面上。

镜面里头的影像，突然被覆盖了一层迷雾，让整个镜子变得白茫茫一片。

“看好了，爱丽丝。第八位阶‘占卜师’以上的魔女，是能够施展占卜术的。”公爵夫人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忘记教学，“所谓的占卜，说白了就是主动施展预知能力，窥视未来的片段或者某个过去的真相。低位阶的占卜术，只能通过占星的仪式来让自己获得预知启示，而中位阶以上，就能通过镜面直接窥视占卜的结果，镜子、水面或者水晶球都可以。但如果是神性位阶魔女制作的魔镜，哪怕是你也可以直接施展中高位阶的占卜术。”

爱丽丝静静地盯着魔镜，镜中的白雾不断翻滚，让人完全看不到镜子的倒影。这白雾仿佛就是代表世间规律的一只手，遮挡着难以预料的未来和不为人知的真相，而魔女的占卜术就是凭一己之力将这只手拨开。

很快，公爵夫人的脸就失去了血色，额头出现了细密的汗珠，爱丽丝察觉到占卜术似乎确实消耗不小。

“这是没有得到回应吗？”爱丽丝小声提问，魔镜的作用，公爵夫人已经对她说明过了。

“占卜是比较费时的。这边占卜能施展起来，说明另一面魔镜是存在的。就算那边不加以回应，魔镜也可以占卜出另一面魔镜这个时候的倒影。”依苏拉给她说明，“耐心等着吧。”

又过去大约两分钟，镜子里的迷雾终于停止了翻滚，开始一点点散去。

见占卜施展成功，公爵夫人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将手从镜面上挪开了。

她往后退去，让依苏拉重新站到镜子前。

三人的视线集中在镜子里，镜子中央显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隐约能看出是一个留着长发的女人。

随着雾气的消散，人影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看着看着，依苏拉和公爵夫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情况不对！”公爵夫人突然低声说。

话音刚落，对方的身影终于从雾中显现出来。

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女背手挺立在镜前，她衣着华贵，戴着银白色的发冠，腰间配着一柄细剑。

依苏拉和公爵夫人同时警觉起来——这人，显然不是魔女莎弥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