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怎么偏偏闹出个这样的结果?哪怕你妥协一点呢?让出一步,我给你新安排个好点的位置,你再来管着他们,这不就两清了吗?”

眼见着沧宇这个不稳定因素又在这封闭的地方闯出一个不稳定的开口,在台阶高处默默观察的机械执事暗自嘟哝着,对这个突然苏醒的异端有了新的看法。

“难道我还收不住你吗……虽然他们也该换换了,但你又真的干得了那种事吗……”

沧宇远远的抬头,望见了执事,一挥手,一个红黄相间的圆球就向她丢来,没飞多远就被引力给拽了下去,随后在高塔的最底端发出一阵不和谐的闷响。

“真是无可救药!”执事发出一声淡然的轻叹,也不知这话的主语是谁。她毫不在乎沧宇在视野边界向她展露的敌意,兀自转身回到了属于神职们的专属空间中。

“最近又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有不少教徒要求提高待遇――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都是偏底层的――神谕绝不会把这归类于好的那一方面――”侍卫端着那把锤子,一如既往的说着没人想听的话,教皇还挂念着上一刻匆匆藏起的一根金属羽毛,执事故作专注的在银板上刻些毫无意义的花纹。

“好了你可以先退下去了――你没有镇住他们吗?”前半句是对侍卫说的,教皇把目光转向执事后才发出不满的疑问。

执事扭头看了一眼离开的侍卫,顺手摘下面具并关上了房门:“你那方法根本就没起什么作用,你真应该再下去聚集众人来看看他们都变成什么样了。”

“你知道的,那侍卫一向乐衷于危言耸听。”教皇却只是不以为然的擦拭着那根崭新的羽毛,用一种既得益者们特有的眼神欣赏着上面独特的花纹。

“我亲自去看过,他可一点都没有夸大其词,当初被封进雕像的那个异端现在又出来了,而且一点都没有要回归虔诚的意思,没人理他还好,要是他真的掀起了什么大风大浪,咱们可都没活路!”

教皇愣了一下,又摆出一副一切尽在指掌的样子,瞟向那把他从来没有被他举起过的长柄战斧,但执事知道,他越是这样,心里就越是没底:“那不是侍卫的义务吗?还有你之前不是说有个生命之神安凯瑞那来玲玥可以帮忙,现在就把她放出来――”

“亏你还记得玲玥,几天前她就被那个一零五一七一给放跑啦!”执事一脚踩在教皇身边的椅子上,一手指向被关上的门。

“一零……五一……他是谁来着?”教皇想起身,却又害怕过于激烈的动作会激怒执事,只好摸着圆桌和椅子的把手慢慢往后挪。

“就是被封进雕像的异端!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执事更进一步,教皇差点没坐稳倒在地上,“别忘了当初是谁让你稳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也别忘了当初某人是怎么跟我承诺要在稳住教徒们的前提下比那个死板的家伙更有人性的!”

“这……好,你们再维护两天秩序吧,我先――”教皇犹豫许久也没有继续往下说,手指不住地在羽毛上摩擦。

“还要两天?不,算了,能力不允许的话你还是永远别维护比较好――”执事松开了如枷锁般扼住教皇的目光,立刻戴上面具,回身又开了房门,“侍卫,回来一下!我要找你叙旧!”

“别!”刚喘口气的教皇立刻陷入了更深的紧张,“千万别跟他说以前的那些事……我现在召集他们去宣讲下神谕镇定人心就好了,虽然这样会拖慢进度……不过也好,顺带修改下制度……”

“这就对了――有时候我真的很难再相信你曾经和他们是一类人。”执事说着,随手把几块刻着神谕的银板递给教皇。

“那个……说起来,你真的对机械之神瑟寇斯保持着绝对的虔诚吗?”

她并没有注意到这时教皇没戴面具的脸上正挂着一个强压着愤懑的表情。

再一次的碰壁给了沧宇莫大的挫败感,冲动过后冷静下来,他开始后悔自己一怒之下拔剑杀死其它的教徒的行径了,教徒从来就不是他真正要面对的敌人,恰恰相反,他应该尽力联合教徒们才是。

然而面对这样一群被所谓“神谕”荼毒已久的教徒们,他心里只有不着边际的无奈,似乎所有的动员所有的质问都是无用的,没人响应,没人认同,有的只是带着满心戏谑的质疑。

“难道你们就情愿凭借神明的几句空话为之奉献一切直到永远吗……你们就没想过自己该是什么样的,自始至终都把自己当做一把能自己运作的工具……”

每当沧宇想停下来思考某些东西,教堂里回荡的敲击声就会割裂他的所有思绪,把他拉回到眼前这些有棱角的金属上。

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太脆弱了,竟会开始敏感于其它人都能够无视的环境,被旁人的几句愚昧的质疑刺激得干出这种极端的傻事,确实有点……

“一零五一七一?”

身后先是传来开门声,然后是一阵凌乱的摩擦,沧宇没在意这点异动,却被最后传来的人声吓了一跳。

“叫我沧宇!”他转过身去,那教徒举止中带着几分怯意,沧宇这时才用余光发现刚才的血沾上了白披风的下摆。

“哦……好的,好的――那,沧宇大人,您如果要逃出去的话,无论如何,请您带上我好吗?我……”他一只手举在胸前,正要说些什么,却又语塞了,尴尬的相视半晌,他打了个寒噤,一把金属剪刀落在地上。

“他们的要求越来越多,我再也坚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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