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卿语目不转睛地品味着这幅新奇的画作，叶澜猜不透她的想法，决定硬着头皮发问：
“姑娘可还满意？”
“自然满意，叶公子在书画上的造诣真是别具一格，整个烈华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能绘出此等画作之人。”
那当然，毕竟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要是没有像自己这样勤恳工作的美术组画师提供好看的人设原画，不知道有多少只会做换皮游戏的公司要倒闭。
果然，现代社会的文化娱乐产品还是有很强魅力的。
“公子有如此才情，既不愿为官，不妨向吏部申请做个宫廷画师，正好免去朝堂纷争……”
萧卿语觉得一个平民女子在这种场合下大概会如此表态，不过没等她发表完感想，叶澜便先一步打断了她。
“不不不，万万不可。”
如果人生可以重开，让他在办公室喝茶的摸鱼公务员与伺候甲方和领导的苦逼画师之间做选择，叶澜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奔向前者的怀抱。
“岚汐姑娘，把爱好变成谋生手段可未必是件幸福的事。况且，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那些官宦贵族们可不见得会喜欢这种风格的画作。”
想当初，叶澜正是怀着对虚幻世界的热情才踏上了成为画师的道路，可是，当他真正成为行业中的一份子时，并没有过上能够上笔下的角色变得熠熠生辉的理想生活。
每天摆在面前的是甲方和领导的奇怪要求，像是要角色兼具性感和清纯、简约的同时不失华丽、改来改去最后表示还是初版最好之类的都是家常便饭。
最可气的是，费劲功夫创造出来的人设被不懂欣赏的伞兵上级直接腰斩，拼接怪、堆叠元素反倒被采用，建模上线后，玩家骂的还不是美术做不出新设计……
作为一个苦逼打工人，他又能怎么办呢？只能一边是是是对对对，一边在心中吐槽罢了。
况且，要一个习惯使用数位板、至少是铅笔之类现代人用毛笔作画，实在有点痛苦。
“嗯……倒是我唐突了，公子既是被地方推举上来的人才，想必在其他领域的造诣更加精进，屈居于翰林画院埋没一身才华，不值得……”
“姑娘说所的‘翰林画院’是？”
“翰林画院就是宫廷画师所在的部门，平日里负责为圣上或百官们创作画作。”
“没想到一位女侠竟会对朝廷中的部门职责这么了解，姑娘莫非……”
叶澜用眼神试探着萧卿语，发现自己似乎说出了不合身份的话语后，连忙编了个借口。
“咳咳，不瞒公子说……我有一个朋友经营笔墨生意，与翰林画院偶有往来，这些都是从他那里听说的。”
“原来如此。”
我就知道这个沈岚汐不是一般人，能结识与国家部门有生意往来的朋友，背后的势力想必也十分了得。
叶澜更加坚信了她是个富婆的想法，趁此机会，兴许还能从她口中打听些有用的信息？
“姑娘，在下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叶澜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凑近沈岚汐。
“你，你要问什么？”
看着这个不甚熟悉的男子逐渐靠近自己，萧卿语不自觉地产生了警惕心。
要不是看在这厮长得还算赏心悦目的份上，早就给他一拳了。
“在下不出一月便要走马上任，可是对朝廷中的规矩套路不甚了解，姑娘可否知道如何能得到一个不用和皇帝打交道的清闲营生？”
这家伙就这么不愿意为朝廷效力吗？
回想起叶澜方才对当今圣上的评价，萧卿语觉得他只是被流言所蒙蔽，倘若知晓了自己的求才之心，八成会转变想法，愿意为朝廷效力。
如果只是揪着那几句不中听的话，耿耿于怀，那便没有了身为君王的气度。
于是，萧卿语决定暂时搁置叶澜的冒犯之罪。
“公子大可不必忧心，即便是地方推举上来的才子，也需要经过朝廷的考试才能决定任职部门。名列前茅者也不过是能被圣上夸奖一句，依旧要从最基础职务做起，其他人就更谈不上与圣上接触了。”
“在我看来，公子只要照常发挥便是，至于哪些差事清闲，我一个小女子就不敢信口开河了。”
“等等……姑娘你说什么？”
萧卿语的建议让叶澜的心态有些恍惚。
虽然已经从学校毕业多年，但是提起“考试”二字时，心脏还是被下意识地牵动了。
萧卿语很是纳闷，她觉得自己这次应该没有说错话。
“被推举上京赴任的我还要考试？居然不是免试保送吗？”
此时，叶澜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理解错了目前的处境和这个世界的选拔考核制度。
“那是自然，经过考核吏部才好决定这么多人的具体去处，只是不存在落选的可能而已。”
“原来是分班考试啊，那没事了。这么说的话……我只要随便写写不就可以了。”
叶澜松了一口气，看着他那玩世不恭的态度，萧卿语觉得不太妙。
这家伙恐怕会在考试中故意放水！
不行，一定要看看他究竟有几分本事。
于是，萧卿语故意做出一副失落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
“姑娘这是怎么了？”
很显然，叶澜立马上套了。
“叶公子不愿入朝为仕，觉得做个大侠快活。可我却已经厌倦了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反倒羡慕你可以谋求功名、寻得安生。只可惜身为女子，想获得一官半职的难度远比想象中的大。”
听罢，叶澜觉得这话从一个女侠口中说出来实在是太违和了。
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正常情况下，回家继承门派家业不香吗？非要给狗皇帝打工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这么问……难不成是已经看上了我的才华，想在不经意间考验我一番？
毕竟江湖门派中也需要各种类型的人才。
你这姑娘心机还挺深。
“听说朝廷选拔女官的选试极为严格，姑娘若是不嫌弃，在下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当真如此？”
“大丈夫一言九鼎，定不会诳骗于你。”
“不瞒公子说，我去年参加过一次选试，如今依旧对其中的题目记忆犹新。”
“姑娘请讲。”
开始了开始了，她要开始套路了。
叶澜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如今外患已除，要如何安置各国贵族、旧部，稳定天下局势？”
萧卿语将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叶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