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的诗会很热闹。

却也鱼龙混杂。

不时有早已备好诗词的文人吟诗作对,赢得满堂喝彩,亦有想要借诗会多结交些权贵的书生,摧眉折腰,阿谀奉承。

陆长生静静看着。

神情平静。

不言不语。

即便时有隐喻他江郎才尽的言语,乘着微风从不远处通入耳畔,亦是镇定自若,不曾将他们放在心上。

这态度……

是让南宫执月所不解的。

她不明白,分明岁数与自己相差不大,为何心智却如此成熟……

他是经历过什么?

来到长安前,他经历过什么?

按理说,陆长歌身具如此才华,眼界通达,断不该会沦落到当初那般落魄境遇才是。

他……

经历过什么?

这是南宫执月时常会想的问题,也是她时刻都想知道的事情。

她也曾问过,问过对方过往岁月经历过什么事,但对方没有回答。

陆长歌实在是太过神秘……

虽说,她明白陆长歌的脾性,知晓对方的为人,却始终摸不透陆长歌的深浅。

但……

摸不透,那就摸不透吧。

不摸也无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自己也不必说因为好奇,从而去刨根问底。

这没必要……

不过……

“你今日怎么突然想起来诗会了?以往你不都是对此毫无兴趣嘛。”

南宫执月突然问道。

打破此地寂静。

她其实心里是有些希冀的。

陆长歌先前说,他会帮自己,可他能怎么办?

梁王诗会是条路子……

可,会是因为想要帮自己而来嘛?

她不太确定。

毕竟,梁王诗会的奖金可是黄金万两,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自己……

配吗?

“我以为……”

目光收回,陆长生本想回答,却被不远处忽然传来的话语打断。

“陆长歌,陆才子,陆才子在哪?”

“……”

下意识循声望去,映入眼底的,是那位主职今夜诗会秩序的梁王亲卫,自己刚到诗会便将今日提前备好的诗词递给他,让他转送梁王。

看模样……

该是有消息了?

“那梁王亲卫找你做什么?”

南宫执月有些疑惑。

陆长生微笑。

“可能是我让其递交给梁王的诗词被一通好骂,来找我问罪?”

“那该是梁王想见你。”

没理睬陆长生的言语,她听得出那是玩笑。

“或许,可能?”

“那你快去吧。”

南宫执月催促,她叮嘱道,“别让梁王等太久,毕竟那是王爷,见了后,言语恭敬些,莫要顶撞。”

“会的。”

陆长生点头。

虽不知梁王为什么要见自己,但大概率是因为自己的诗词,这可是自己这半月来,每日打探梁王生平过往,所得出最契合梁王的一首诗。

可以说……

这是梁王的经历。

陆长生起身。

向梁王亲卫走去。

期间,是迎着他人目光。

那目光有鄙夷,有不屑,有不解,有轻蔑……

所有人都在想,梁王找这位曾作出《行路难》的落魄才子,是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你们说,梁王怎么知道陆长歌来了,他也没作诗吧?”

“不知,可能是不知何时远远瞧见过他?”

“那梁王为何要找陆长歌?虽说,陆长歌的那首《行路难》确实很好,可此等诗词,从来都是梁王所摒弃嫌恶的,梁王总不可能因《行路难》而对陆长歌赞赏有加吧?”

众人在猜测。

可他们猜不到,毕竟那是王爷,而且是镇守边疆十数载,杀得羌笛胡蛮不敢来犯的军神……

此等人物,是他们难以揣度的。

不过……

“会不会是陆长歌已经作过诗,偷偷让人递送?”

突然有人提出这般可能。

紧接着,众人附和猜疑。

“不会吧?我辈文人行事光明磊落,怎会如此偷鸡摸狗?”

“可,陆长歌,他是文人吗?”

“他不是吗?”

“他是吗?”

“不是吗?”

“是吗?”

“你们二人这是在唱双簧吗?!”

最初那位刑部侍郎之子有些受不了这两人互相反问,他站出来,宛若早已明悟梁王是何用心,他满脸自信,“梁王喊陆长歌,定是为了怪罪!”

他语气坚定。

众人面露疑色。

“怪罪?”

“张兄,这该从何说起呐?”

“那不简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吧?”

刑部侍郎之子轻笑,风度翩翩,羽扇纶巾,他缓缓阐述。

“梁王生平最嫌恶的是哪种人?

不就是陆长歌这种吗?

还有,陆长歌今日为何参与诗会?

要知道,自从作出《行路难》后,他可是从未参与过诗会呐!

现在怎么就参与了呢?

大家伙想想,他怎么就来了呢?”

一席话,让众人陷入沉思。

刑部侍郎之子手执蒲扇,轻轻摇摆,颇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风范。

诸多疑问被抛出,在短暂停顿,供人深思后,他清清嗓,再度启声。

“梁王今日,可是有黄金万两的奖赏。”

“陆长歌三年前,那是何等落魄?隐匿三年,他如今的境遇,亦是不必多言。”

“所以……”

“陆长歌想要这万两黄金!并且,想要结交王爷!”有人已经明悟,明悟这位刑部侍郎之子言语是何意思。

“此言极是。”

“陆长歌想要结交王爷,想要那黄金万两的奖赏,可他正是梁王所摒弃的那类人,这……”

“梁王会怎么处理他呢?”

此言一出。

众人恍然。

皆若醍醐灌脑般,双目清明。

“我就说呢,梁王此等人物,怎会托人找陆长歌,原来是这样!”

“陆长歌的诗,会被梁王贬的一无是处!”

“哈哈,陆长歌今日可要受苦了,梁王可是军神,多的是军营内惩处犯人的手段。”

“唉,也不知陆长歌是怎么想的……”

言语……

仅是压倒性的倾斜。

那位刑部侍郎之子洋洋得意,不时添油加醋,将陆长生贬的一文不值。

且不时抬高自身,在众人心中树立先知形象。

这……

还真是恬不知耻!

南宫执月远远遥望。

她眉头微皱,满脸不喜。

虽说,她也不知梁王找陆长歌是要做什么,但,她敢肯定,梁王绝不会像这位侍郎之子所言,去贬低陆长歌,并且还要降罪!

这位侍郎之子,当真是……

小人!

妥妥的小人!

最关键,如此小人,肆意猜测,且毫无根据,单凭臆想,竟然还有这般多人信他……

这帮人,那是都不长脑子的吗?!

“陆长歌啊陆长歌,你可又得多谢我了。”

南宫执月起身。

她轻声自语。

轻盈迈着莲步,脚踝处的红绳上挂着个小铃铛,她缓缓走向那位刑部侍郎之子,她决定要帮陆长歌斧正舆论!

同时……

王知义也动身。

更近乎是同时……

两道言语,在前院响起。

“张公子,你当真认为,陆长歌的诗词,会被梁王贬低吗?他的诗词,可比你作的,好了不知千倍,万倍呢。”

南宫执月巧笑嫣然。

“小小侍郎儿,也敢如此造次,空口胡说?!”

王知义横肉颤动。

“……”

刑部侍郎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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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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