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联邦下个月就要举行第十四次【竞赛(Competition)】了?”

壁炉旁,韦尼亚依旧端着那杯彷佛永远不会喝腻的红酒,注视着坐在桌对面的那人。

“是的,这可是个好机会。”

伊瓦尔没有碰自己那杯红酒,他只是悠然自得地靠在座椅上,翘着二郎腿。

“如果你拿下巴别塔顶的战斗,成为联邦的【巴别塔之刃】,那你的翻身日子就来了。”

“翻身日子?你是说和你一样,变成联邦的走狗吗?”

韦尼亚面带讥讽地看着伊瓦尔,手中的红酒在壁炉的火光下闪烁着微红的光芒。

听到这话,伊瓦尔微微将身躯前倾,那双墨绿色的眼睛中投射出某种极其危险的信号。即使在温暖的壁炉旁,韦尼亚的身躯也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小心点...我异父异母的弟弟...”伊瓦尔的声音嘶哑且低沉,“我一个人也可以干碎你的那些【铁盟卫】,然后毫发无损地离开底比忒,那时你就知道联邦的走狗有多么危险了。”

“哇哦哇哦,冷静,冷静,”韦尼亚急忙将红酒杯放下,双手摊开,“我只是开玩笑嘛,还有好奇...因为我不理解....”

“呵呵呵..只是吓唬你,别紧张。”

伊瓦尔轻笑一声,随后抓起桌子上的酒杯,将它举在壁炉前,透过紫钻一般的酒体观察炉火的光芒。

“底比忒..就像是这漂亮的小酒杯,而你们底比忒人就是酒杯里的美酒...在联邦人燃起的壁炉旁熠熠生辉,反射着自认为璀璨的光芒。”

伊瓦尔看向韦尼亚,墨绿色的眼眸中反射着炉火。

“没有了联邦这个大壁炉,底比忒就如同军阀混战时期那样,暗沉,令人沉醉不醒。”

在韦尼亚的注视下,伊瓦尔站起身,缓缓走到壁炉旁。

“而你的父亲【铁领主】米哈伊尔·伊伦福诺现在要做的,则是想用这杯上好的美酒浇灭炉火,你猜猜会发生什么?”

在韦尼亚的注视下,伊瓦尔将这杯葡萄酒泼进了炉火。在与葡萄酒接触的刹那,炉火中闪过一道强光,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看看,炉火烧得更旺了。”

韦尼亚怔怔地看着炉火更加旺盛的燃烧着,伊瓦尔则是将酒杯放回到桌子上,再次坐下,翘起二郎腿。

“我不明白...”韦尼亚的声音有些空洞。

“老爷子会发起第二次【学院战争】,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

伊瓦尔将双手靠在桌子上,头向前倾。

“联邦人甚至不需要向着你们的【埋骨冰封之地】行军,在击溃了你们的主力军之后,【巴别塔】就会完成所有收尾工作。”

“那你的意思是...?”

韦尼亚有些不安地注视着伊瓦尔,后者则是露出了一个略带着疯癫的痞笑。

“呵呵呵..乘早加入胜利的一方吧,趁着你的父亲还没有完全收走你手上的兵力和资源。”

韦尼亚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抬起头,看着伊瓦尔。

“我会考虑的,在我的诞辰会结束之后,我就给你答复。”

“很棒,聪明的弟弟。”伊瓦尔赞许地回答道。

“还有一件事。”

韦尼亚站起身,注视着伊瓦尔。

“【纯白焰火】在寻找你。”

有那么一刹那,伊瓦尔的脸色似乎变得难看了一些,但只是转瞬间他就恢复了正常,淡绿色的眸子在壁炉的光照下闪着光。

“你确信吗?”

“她亲口说的,【天使】和她在洛顿交过手了。”

韦尼亚将酒杯往桌上用力一放,发出“咚”的响声。

“20名搜查官...加上一个【铁盟卫】,在底比忒的地盘上,居然连个小女孩都解决不掉...”

“小女孩?我亲爱的弟弟,这可是单枪匹马赢下【竞赛】后成为【巴别塔之刃】的【纯白焰火】珀莉丝·哈芙洱伽德哦?”

看着韦尼亚那副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伊瓦尔只是笑了笑。

“这个小女孩的含金量,大概比你的【铁盟卫】加起来都要多哦?”

“不管她有多少含金量,都已经被【天使】重创,底比忒会成为她的坟墓。”

“啊...那真是可惜..”听到珀莉丝受伤的消息,伊瓦尔有些遗憾地咂了咂嘴,“愚蠢的小花儿”

“为什么她要跑到底比忒来找你?”

韦尼亚发出质问,但伊瓦尔只是有些心不在焉地低着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大概是阿列夫和她说了些什么吧...”伊瓦尔低声喃喃道。

“阿列夫?你是说【磐石】阿列夫·斯特洛?那蠢货又和这事有什么关系?”

“没事,都是陈年旧事了。”

伊瓦尔站起身,裹上斗篷,用兜帽遮住了他那黑中挑染着绿色的杂乱头发。

“那小姑娘就没吃过挫折,幸运的话她大概很快就会知难而退,然后逃离底比忒了...”

“搜查官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韦尼亚冷冷地说道。

“噢,我亲爱的弟弟,听我一句忠告吧。”

伊瓦尔走到韦尼亚身旁,两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那副平日里凶恶又高深莫测的脸第一次呈现出了些许疲惫的神色。

“如果她想要走,那就放她走吧。”

说罢,伊瓦尔拍了拍韦尼亚的肩膀,转身向着门口走去,留下韦尼亚一人在炉火旁发着呆。

......

“呃...唔唔...”

晨曦的光透过窗户,照射到珀莉丝迷糊的睡眼上,她那长长的睫毛不舒服地动了动,红瞳半睁开来。

啊...早上了吗...

珀莉丝翻了个身,随即缓缓睁开双眼,眩晕感的余韵依旧围绕着她,胸口已经不太闷了,那扼住她喉咙的窒息感也已经彻底消失。

现在是...什么情况?

哦,对了,珀莉丝想起来了,自己差点被哮喘病弄死,然后佩斯...

啊!!佩斯强迫给自己灌了什么东西,把自己迷晕了!!

珀莉丝惊恐地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佩斯不会对自己做了奇怪的事情吧!!

检查了半天后,她才确定佩斯肯定没动什么歪心思,于是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呼噜...呼噜...”

珀莉丝这才听到房间另一头传来的呼噜声,她放眼望去,发现佩斯正坐在一把椅子上,迷迷糊糊地打着盹。

这家伙..居然守着自己一晚上没回房间睡觉吗?

珀莉丝警惕地打量着佩斯,下了床,脚底的疼痛已经大大减轻了,看来还是得感谢佩斯帮她做的那些简单处理。

珀莉丝缓缓走到佩斯面前,她不知道佩斯昨天晚上到底给自己灌了什么,她必须问清楚。

“呼噜...哇..呼噜...”

坐着也能睡这么死吗?得把他弄醒来问他啊...

还是说直接把他灭口算了?

这家伙,居然强行给自己灌带有强烈昏睡效果的不明液体,不可饶恕...珀莉丝下意识地拿起蝴蝶刀,转开刀刃,想要抵在佩斯的喉咙上来审问他。

不过...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大碍?似乎那个怪怪的液体还救了自己一命,这样拿刀抵着人家会不会太不讲道理了啊...不知为何,珀莉丝的心底总有一种奇怪的直觉,一向生人勿近的她莫名认为眼前的公子哥是“可以成为朋友”的那一类人。所以对于他,珀莉丝莫名没法下狠心....

“呼噜...呼噜..”

珀莉丝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将蝴蝶刀收了回去,随即凑到佩斯跟前,伸手拍了拍佩斯。

“喂,公子哥。”

“呼噜...呼...”

佩斯睡得死死的,珀莉丝摆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这家伙,这算是看守病人吗?

“公~子~哥~”

珀莉丝一边拖长音调,一边摇了摇佩斯。

“呼噜..哈啊..呼噜...吃肉...”

什么??吃肉??这家伙疯了吧?

珀莉丝后退两步,鼓足了气势,对着佩斯大喊:

“搜查官来啦!!!!”

“什么!!?快跑啊!!”

佩斯瞬间从椅子上弹射了起来,手忙假乱地四处打量了半天,当他看到面前只有珀莉丝时,泄了气一般跌坐回椅子上。

“这不好笑啊..小公主,会吓出人命的...”

佩斯抬起头,却发现珀莉丝直勾勾盯着自己,略带警惕。

“你昨晚..给我灌了什么?”

“啊?什么?”被惊醒的佩斯似乎有些没头没脑。

“你没有什么要坦白..的吗?”

“我要坦白什么啊?”

“啊啊啊,你是笨蛋吗!”珀莉丝狠狠地敲了一下佩斯的头,后者发出一声‘哎哟’,“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啊!为什么要把我迷晕过去!!你是不是对我做了奇怪的事情啊!”

“哎哟..痛痛痛痛..”佩斯揉着自己的头,“我没想要迷晕你啊..”

“那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

珀莉丝气得眼角带上了点泪花,似乎她很不能接受自己被迷晕这件事情。

“那是...”佩斯有些绝望地看着被自己气哭的珀莉丝,“治哮喘的药酒啊!”

“欸?”

珀莉丝惊讶地微微张开嘴,尬在那儿不动了。

“治哮喘的...药酒?”

“对啊!!莉安娜以前时常需要喝的,所以我身边一直带着,”佩斯有些委屈地为自己辩解道,“我哪儿知道你喝了这点酒精就会醉倒啊?!莉安娜喝完之后还能清醒的跳舞呢!”

清醒的...跳舞...?

珀莉丝向后退了两步,脸颊转红。

“啊...”

糟了,出大糗了,这不但诬陷了佩斯,甚至还暴露了自己喝不了酒的事情..

想起在洛顿的酒馆里还假装抿了几口啤酒来融入气氛,珀莉丝忽然害燥得不行。

话说..为什么治哮喘的会是药酒啊??摩纳克家族是和酒过不去了吗?不要什么东西都和酒扯上关系啊!!

这下怎么办啊...

佩斯见珀莉丝脸红的不行,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给了她个台阶下:

“我先回房间洗漱,待会儿你直接来楼下一起吃早餐哦?”

“啊..嗯..”

“你的脚现在没问题吧?可以自己下来吗?”

“没...没问题的。”

珀莉丝低着头,不敢看佩斯,佩斯于是走了出去。

唉...她的防备之心真的好强..关上门后,佩斯背靠在门边久久伫立着。要和这小白毛相处好...确实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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