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会的日子,是在半月后。

离开王府。

鞋履踏过青石,陆长生心情很好,他现在浑身轻松,像是无形间解开束缚周身的镣铐,再无来时那般沉闷。

虽说……

还是有些压力。

毕竟是天下文人雅客齐聚,纵使有从前那些诗词歌赋相助,却终究是心里有些没底。

还是得好好准备。

不能夜郎自大。

而且要把后路找好,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梁王的诗会上,得另有打算,做两手准备。

这才最为稳妥……

陆长生如此想着,他买完菜回家,却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件事,可具体什么事,也想不起来。

罢了……

应该不是特别重要。

默默与苏沐清打声招呼,陆长生抱着满怀的蔬菜进了厨房。

“……”

水池边。

苏沐清神色古怪。

这逆贼……

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昨日自己审问这鲈鱼妖不久,他抱着蔬菜回来了,今日……今日自己才刚蹲下,他又是抱着蔬菜回来……

水池内。

悠哉悠哉浮在池边,那鲈鱼默默摆尾,溅了苏沐清满身水花,它一溜烟躲到假山下边,那惬意的眼神中,似乎还带些不屑?

这……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苏沐清眉头微皱,她望向厨房,再看看鲈鱼,若有所思。

“陆公子,要不,今日喝鱼汤吧?”

“……”鲈鱼。

陆长生拿着锅铲探出头。

“鱼汤?可我没买鱼啊。”

“……”

苏沐清伸出手,轻扰那平静池水,她漫不经心,语气却带起些不怀好意。

“那……”

哗啦啦——

池内。

再起水花。

苏沐清瞪起眼。

连你这小小鱼妖都欺负朕!

“苏姑娘今日是想吃这鲈鱼嘛?”

“不想。”

苏沐清忽然间心情不是很好,她自顾起身,跑回屋内,只留拿着锅铲的陆长生在水池边发愣。

这苏知微……

似乎有些生气?

谁惹她了?

陆长生想不明白,他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回去做饭,可饭菜刚入锅,苏沐清却来了。

她拿着纱布,问道:“陆公子,你说这东西是两天一换,它该怎么换?”

“这个啊……”

陆长生原本想让对方先放着不管,等他做完饭再给苏沐清换。

可想想,却觉得这不太对,毕竟对方是位姑娘,虽说伤口的位置不算很隐秘,但总归是不太合适。

“先用盐水浸湿原本在身上的纱布,再拿酒精清洗伤口……”

陆长生把弄着锅铲。

他教了对方。

步骤很简单。

苏沐清会了。

她离开厨房,跑回主屋,等再出来,是被陆长生的饭菜香诱出来的。

像是个馋嘴的小猫,苏沐清站在饭桌旁,乖乖巧巧没有动筷,可那藏匿袖袍内的素手,早已是蠢蠢欲动。

倒还真是……

有些可爱。

陆长生放下碗筷。

笑道:

“吃饭吧,这是最后一道菜了。”

“……”

苏沐清很自觉,她默默盛饭,默默吃菜。

今日菜品不算丰盛,可还是色香味俱全,也不知道这陆长歌怎么做到的,能将如此普通的蔬菜烧制的如此美味。

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让宫内的御厨来学两手。

不对,怎么能就简单的学两手?

直接把陆长歌唤进皇宫,做个御前大厨岂不美哉?

苏沐清点头。

这个想法很妙。

可以施行。

“苏姑娘在想什么,是我这顿饭做的不合口味嘛?”

注意到苏沐清吃饭吃的有些不在状态,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盐放多了,陆长生试探询问。

“没有,挺好吃的。”

苏沐清由心夸赞。

“那就好。”

陆长生松口气,只要不是自己盐放多了,那就不算是照顾不周。

至于是否有其他原因,那也与自己无关,毕竟,长得像终归止步于长得像,对她好些也不过是因为她长得像罢了。

陆长生默默吃饭。

这顿饭……

总算是吃饱了。

吃完饭后,陆长生开始做起准备,他取出自己放置在书桌上的羊皮书本,提笔书写,他在谋划,思索着自己应该在梁王的诗会上,作出怎样的诗句。

如果没记错的话……

梁王是如今朝堂最为力挺女帝之人,是镇北军神,曾跟随先皇兵戈戎马,大夏能在乱世崛起,梁王功不可没。

之前,似乎曾跟先皇,提枪只身入敌营?

还有……

“你在写什么?”

苏沐清悄悄探过头,目光不留痕迹扫一眼,是写的梁王……

陆长歌这是要做什么?

是打算就当朝局势做些判断么?

从梁王开始?

“没写什么。”

陆长生没打算回答,毕竟自己这也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事。

“……”

陆长歌……

这是在遮掩嘛?

也对,妄议王爷,若是被传出去,怕是会引来麻烦。

他大概是怕这些吧……

也真看不懂他……

分明对朝政极其上心,为何王知义要举荐他为官,他还不做呢?

难道……

真是觉得朕太过昏庸?

不,肯定不是朕的问题,父皇说过,这些个民间能人,总是有着自己的傲骨。

有才……

但恃才而骄。

是了,这陆长歌就是这样!

恃才而骄!

既然如此,朕倒要看看,你这逆贼,除却那几条妙策外,究竟是有何才能。

“陆公子,如今朝堂动荡,百官异心,那几位亲王亦是与陛下不太对付,可梁王……”

苏沐清稍稍停顿,“梁王劳苦功高,平日镇守边疆,不问朝事,他,应该不会想扰乱朝纲的吧?”

“……”

这苏姑娘……

倒也还真是为家国大事极为上心啊。

我就单单写个梁王……

她就能想出这么多。

陆长生有些无奈,他合上书本,不打算回答,可转念想想,还是点提。

“苏姑娘,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我二人都未真实接触过梁王,还是不必如此相信的好。”

“谁好谁坏……”

“孰是孰非,相信当今陛下自有定夺,别这么操心啦。”

陆长生微笑。

他默默起身,准备出门,刚刚他想起南宫执月,终归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他得去看看。

希望执月姑娘别做傻事……

“我先出门找个人,苏姑娘若没事的话,还是好好歇着,安心养伤。”

“……”

苏沐清没说话。

仅是微笑。

她现在觉得很怪,刚刚陆长歌那番话,究竟是不是在内涵自己?

虽说他不知朕的身份,但,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逆贼一定是在内涵朕看不透他人,目光短浅吧?

不过……

放眼天下,除却先皇,怕也只有自己,是最了解梁王的吧?

大夏五位亲王,唯有他与先皇同辈,乃是自己的叔父,从小看着自己长大,并且与先皇有着过命的交情……

先皇逝世后,他也不再过问朝事,一生只求护佑大夏社稷之安康。

如此英雄……

又怎会有逆反的心思?

望着陆长生离去的背影,苏沐清摇头。

“罢了,也不怪,毕竟不在朝堂,对梁王会有怀疑,是情理之中。”

……

……

……

穿过玄武门,路过鸿鹄寺,点香阁那回荡着莺歌笑语的高楼,便映入眼底。

陆长生走进。

半刻钟后。

他被南宫执月黑着脸逮起衣领推出厢房。

“陆公子,若仅是劝慰,那就别来找我了,若是想闲聊,或是考虑昨日那事,执月随时有时间。”

“打扰了,告辞。”

“……”

南宫执月静静站在门口。

看那陆长生果断离去,听的木质楼梯清脆作响,她倚靠门板上,暗自叹气。

“你怎么连犹豫都不犹豫一下?”

“我只是想为自己做一次主,你成全我,帮帮我,有那么难嘛?”

“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

……

……

离开点香阁。

默默买个菜,这次买的多些,可以接下来好几日都不必再买,陆长生已经对自己该买多少分量有了个大致估算。

如果没估算错,他怀里抱着的这堆蔬菜,可以吃个三天。

至于肉的话……

等会回去就找地方吊起来风干吧。

毕竟没冰箱,肉类存不了太长时间,虽说长安的气候不比江南湿润,可亦是得找些其他法子来储存。

只不过……

怎么总感觉忘了些什么?

好像有件很重要的事,自己今天没做……

是什么来着?

陆长生陷入沉思,这沉思直至晚饭吃完,他都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究竟是忘了什么?

重要嘛?

好像很重要……

啊,好烦,想不起来,算了,睡觉吧睡觉吧,困了……

嗯!睡觉!

哈哈,睡觉……

没买床呐……

陆长生望着摇椅,他有些怀疑人生,仰头望月,再看那烛火通明的主屋,不时有微风吹拂,卷起些落叶。

嗯……

这风味道有些涩啊……

“家里好像也没备着做吊床的绳索啊……”

“明天一定要买张床。”

“一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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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三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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