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缓缓松开卡在门上的手，退到了一边，把要不要再进去的选择留给了苏锦。
幽森的目光从林言身上慢慢挪开，苏锦的手也离开了门框，任由里面的大妈在她的房间里搜寻证据。
“你今年多大了…”
林言靠在走道的墙边，语气就像是陌生人之间的简单寒暄，老实说，他这是在明知故问，但如果他直接说出所以他知道的事情，恐怕只会被当做什么恶心的变态给对待了吧。
“……”
又是一阵沉默，苏锦的反应好像永远都会慢人半拍，简单的问题却总是拖了许久才回答。
“十八。”
十八岁的妙龄少女，当林言从苏锦嘴里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还是有些触动，本该如繁花般盛放的女孩，现在却躲在阴暗的房间里暗自凋零。
一个悲伤的故事，女孩需要某个能拿着武器杀进这片阴霾的骑士将她拯救，把她带出那片黑暗，重新让她沐浴灿烂的曙光。
可那个人不会是林言，也不可能是他。
如果在某个寂寥的深夜，女孩会禁受不住黑暗的折磨，自缢在房间里，或许林言还能被当作目击者被警察找去录个笔录。
“那挺年轻啊，我叫林言，你呢？”林言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那个…”林言也不想让尴尬继续下去，他接着说道，“你这十八了，怎么都待在家里啊，没考上吗？”
倒不是林言情商低到如此地步，去问一个也许没有还参加过高考的人这样的问题，实在是有些杀人诛心了。
可面对一潭摆在你面前的死水，不扔下一颗巨石，又怎能惊起浪花看见水底呢？林言只是想用这些偏刺激性的话题，引起眼前少女的反应。
“……”
苏锦还是没说话，她没有半分生气的眼睛低下，盯着她那雪白睡裙的裙裾，默默无声地站着，好像压根没听见林言的话。
再问下去，会被讨厌的吧，林言想着。
可是…他可不太喜欢警察局那种地方，更不要说被叫去做笔录这种事了，如果隔壁真的出了人命，就算是不信鬼神，他也不想再住在这里了，但离开了这儿，估计也租不到这么便宜的房子了，那就只能算他多管闲事了。
“你…”
林言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哎呦喂，姑娘你这屋子怎么黑漆漆的，差点给我整摔了，和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打扮一样，成什么样子呀。”
大妈一脸烦躁的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人还没出来，那如她身材一般粗壮的嗓子就先喊了起来。
“你不会是没找到证据在这儿发脾气吧，小苏家应该也没堵吧。”
“没堵是没堵，可既然找不到是谁家的，这通下水道的钱可得平分呐，这姑娘和你可都逃不掉。”
“想要钱早说不就好了，何必闹成这样。”
林言早有预料，这大妈上来找事，多半就是为了这下水道的钱，至于找不找得到原因，那根本不重要。
“还是你这小伙子有觉悟，那就分呗，快点把钱给我，我也好去找人把我家那下水道通了。”
“拿去。”林言把钱递给大妈，“好了吧。”
“这…这姑娘呢，你也给她付了？”大妈拿下巴指了指苏锦。
林言看了看一旁低着头的苏锦，他不接大妈的话茬，而是刻意等了一会儿。
“我…我去拿。”苏锦忽然说道，“等会。”
可她刚刚准备动，肩膀就被林言摁住了，林言又掏出苏锦的那一份钱递给了大妈，“我替她出了吧，你快走吧。”
“好嘞。”
大妈喜笑颜开地收了钱，就下楼走了，楼道里又只剩下两人独处。
“谢…谢谢，我马上把钱还给你。”
苏锦用她那细小的声音道着谢，转身便向着房间走去，似乎是想回去拿钱。
“也不是很多，不着急还，我还有点问题想问你。”
林言握住苏锦的手腕，还是上次那般冰凉的触感，如果不是此刻阳光势头大了起来，他可以看见苏锦投在地上的影子，他可能就要真的怀疑苏锦到底是人是鬼了。
被握住手腕的苏锦的肩膀肉眼可见的颤抖了几下，似乎是被林言的突然给吓住了，她缓缓转过头，怯生生地问道，“问…问什么？”
“你没有参加考试，所以没有读大学，因为你退学了，是不是？”
话音刚落，苏锦猛然抬起头，她那漆黑如墨的眸子瞪的很大，些许血丝弥漫在她的眼白之上，她死死地盯着林言，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你怎么知道？”
林言嘴角勾起，的确是他想要的效果，先前扔下的石头还是太小了，根本掀不起什么波澜，看来现在这颗石头起作用了。
他成功闯入了苏锦封闭的内心，以入侵者的身份。
“我知道了你的学校，自然能打听到这些，校园欺凌，让你像这样躲了起来，虽然我不知道你被欺凌的原因，但我想应该不是什么能随意说出口的事情。”
再多点反应吧，反正也不能更糟了。
林言也回望着苏锦，心里默默的想着。
可现实似乎狠狠地打了林言的脸，苏锦急促的呼吸声很快便停息了下来，一切就像是错觉，她的声音再度生冷了下来，“我明天再把钱还给你，今天谢谢了。”
突然判若两人的苏锦直接把手臂从林言的手里抽了出来，她进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把林言一个人落在门外。
林言低头看了看手心，那里还残存着苏锦肌肤的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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