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乙己死了。

/你怎么晓得的?

/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了,酒钱估计还欠着…

/可别瞎说,人家活的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他上次来的时候不是…

/养好了!去山边找些草药,不出一个月步子就迈大了。

/那他现在人呢?

/这我可不晓得!

/我想他大概已经死了。

/你怎么知晓的?

/他要是活着,能忍住不来这里喝么?他的酒性…你又不是不明了。

/我估摸着也是,你说呢,伙计?

/孔乙己死了吧…

/死了吧…

大家议论纷纷。

酒馆外下着雨,走进来一个人。

/别瞎扯,孔乙己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咦?

众人纷纷望去,

/那他人嘞?

/去乡下教书了,我前几日还见到他。

/乡下,哪里地段?

/距这十几里。

/那地可穷着呢,跑那去干甚?

/不明了,反正去乡下教书了。

/当先生?好哇,说到底,他也是个文化人,正合适,你说他教啥?

/不晓得,我又不识字。

/他现在还喝酒吗?

/喝,都是自家酿的酒,不用花钱,据说去听他讲书的人,只需带一壶酒,和一碗茴香豆就行了。

/茴香豆么?以往他常点。

/他还穿长衫么?

/穿!四季不换。

/老样子!

/他书讲的如何?娃儿们爱听吗?

/还是老样子,满嘴之乎者也,你晓得不?上的第一堂课,教孩子茴香豆的茴字的四种写法!

大家一阵唏嘘……

/孔乙己是个好人…

接着大家沉默了,

有人小声道:

/还欠着酒钱没还呢。

/早还了,

老板捋捋胡子说道,

/什么时候?

/很久前了,记不清,许是那天下午,早还了。

/明了不?我听张爷说,孔乙己去偷东西,是为了救人!

/救谁?

/还有谁?邻街的王婆呗!

/那不是个快死的吗?

/付不起要药钱,给断药了,孔乙己偷东西,变卖成银子,给了王婆。

/为何这样做?非亲非故。

/不晓得。

/这么说来,他不叫坏。

/不叫不叫,是个大善人,可是个善人。

/那他偷那些笔墨干什么?

/教娃儿识字!

/早打算好了?

/我估摸着是,不然谁会叫他偷呢?秀才的东西是偷不得的,文曲星知道了,那可是要降罪的!

/是了是了,这番有理!

众人佩服。

一客道:

/伙计,给我温一碗酒,来盘茴香豆。

/你学孔乙己做甚?

/人家大善人,学他不好么?

/好好!我也来一份,伙计!

/得嘞!

之后,大家说起别的事来,

今年的雨季比较多,谁家种的豆长势好,马上要过年了,猪还没养大,李家又添了几座新房…

往后喝酒时,大家多多少少谈论起孔乙己,不由得心生敬佩,不再是那个穿着长衫,赊账不还的落魄秀才,却是一位有墨水的教书先生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孔乙己已经渐渐被淡忘时:

某天,下着小雨,大家坐在酒馆里闷气,正昏昏欲睡,走进来了一位身穿长衫的先生。

/咦!

大家站起来惊呼道,

/孔乙己,你怎么得来?最近过得安好?

那位先生没有说话,愣了半晌,又把大家都看了一圈,才缓缓说道:

/温一碗酒,再来一盘茴香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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