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的根基力量在大陆东南方的光明教会国,除此之外,教会经过上千年的发展,在恩格卢王国、斯堪维亚王国、弗朗基王国、神圣罗曼帝国甚至是奥斯曼帝国的偏僻地带都有信徒存在。
而在教会的记载中,光明神是世间至高无上的存在。
“神在第一天创造了白天和黑夜;第二天创造天与地;第三天创造了海,山川平原,花、草、树木;第四天创造了星辰;第五天创造万千生命;第六天创造了魔法……”派蒙区的一名神官为教堂内的信徒们朗读光明教典上的故事,“第七天……神休息了。”
神官,光明教会的基层力量。教会的等级制度像一个金字塔,最上层是管理光明教会国的教皇,之后依次是管理每个王国教区的大主教、管理伯爵领地区的区主教、管理男爵领地区的神官。神官之下,就是普通的管理人员和发誓侍奉光明神的修女。
“神会保佑我们渡过难关。”这名年轻的神官对着台下的信徒虚抓手掌,面色虔诚,“只要把你们的身与心都交于神。”
“大人……”一名商人递上了一袋金币,“我愿意奉献我的一切,我只希望那个疾病不要传染给我和我的家人。”
神官轻轻接过袋子,微笑道:“神会保佑你的。”
“大人……这是我家传的首饰。”
“大人,这是我仅有的积蓄。”
“大人……”
神官一一走过他们身边,和善的微笑仿佛焊在了脸上:“神,不会放弃他的忠诚的信徒。”
接着,他在一名少年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孩子,你也是神的信徒吗?”神官俯身看向这名少年,“你有什么想对神说的吗?”
少年跪了下来,头深深贴在地面:“大人……我来自附近的村庄,我唯一的姐姐患上了那种病,求求您救救她!”
无助的泪水从他的脸上流下,在地面上滴落出一道水渍。
“我理解你的痛苦。”神官将手落在少年的左肩,“但这是神对你姐姐的考验,只要你的姐姐有坚定于神的信念,她终将挺过难关。”
“可是……我听别人说那种病……”
神官和善的笑容忽然变得生硬,眯成一道缝的眼神透露出丝丝寒意:“你在质疑我?”
“不是,不是的……”少年面色惊慌,无助地看着神官。
“我是神官,神谕的聆听者。”神官示意护卫将这个少年带走,“质疑我,就是在质疑神。”
两旁的护卫将少年架起,不顾他的挣扎,将他扔出教堂。
“大人!大人!我错了,救救我姐姐!救救……”
教堂厚重的大门被关上,外面嘈杂的声音被隔绝。
真是个穷鬼,一点对神的诚心都没有。
神官走上诵读台,将手伸入旁边的水池中洗净,接着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擦干。
做完这一切,他继续微笑着对着台下的信徒说道:“不要管那些信念不坚定的人,你们只管坚定对神的信念。”
“我们,”神官的微笑让人害怕,“一定会渡过难关。”
……
少年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眼中失去了焦距。双眼迷茫的他,一路上磕磕绊绊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浑身瘀伤。
“姐姐……”远远望着自己那间破旧的石屋房子,他看见了艰难地站在门口等待自己的姐姐,“你怎么在这里站着,快回屋子里休息!”
他慌忙跑上去,想要将姐姐搀扶进屋子。
“瞎操心。”少年的姐姐脸上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我平时身体可好了,这个病也就是让我有点发热而已,别人说的那些症状我可都没有呀。”
“我不管!”少年倔强地将她拖上床,盖好被子,“你必须给我休息!”
我只有你了,我的亲人只有你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少年的姐姐喘了几口气,躺在床上,用无奈的语气说:“那我今天就好好享受弟弟的照顾咯……”
“你今天想吃什么?”少年握住了她的手,感觉好热、好烫。
“随便吧……”
“不能随便!”
“那就……”少年的姐姐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会儿,“村角的那个羊角面包吧,我想吃很久了。”
“我去买。”少年重重地点点头,刚想走出去,手却感觉被拉住。
“开玩笑的,你哪里有钱呀……”
“我有!”少年甩开姐姐的手,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他的姐姐痴痴笑了一下,随后露出痛苦的神色,将被子捂住嘴巴,轻轻地咳嗽起来……
少年憋着一口气,跑到了村角的那家面包店。这家出门的面包店专门经营优质的羊角面包,平日里这里生意十分红火,可是此时萧条的气息遍布了全村,这家店也已经关门歇业了。
“老板!老板在吗!”少年用力敲打着木门,眼神迫切,“我要买面包,我要买面包!”
“敲什么?!”门内传来声音,“我们最近不营业,快走吧!”
“就卖我一个,我就要一个!”少年敲打木门的手臂疼痛不已,但他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来。
“哎呀!晦气!”木门被打开,露出一个光着脑袋的老板,他用凶狠的眼神俯视着少年,“就是你?”
“羊角面包,我要一个!”少年往口袋里努力掏了很久,才巴巴地拿出一个铜币,“我要一个!”
“呵……”光头老板不屑一笑,“就这点?还不够我原料的钱呢。”
少年握紧了拳头,渴求地说:“那……那半个也行……”
“傻b!”木门被重重摔上,光头老板不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滚吧!”
“喂!”少年跪在门外,一下又一下地敲着门,敲得拳头发紫,几乎麻木。
“半个……就半个……”他的声音渐渐微弱,颤抖的脸贴在门上,不知道是不是在抽泣,“一点点也行……”
门被打开了,光头老板掏出一个硬硬的东西,狠狠摔在他脸上。
“嗯……”少年吃痛地捂着脑袋,下意识说道,“面包,我就要一点面包……”
“自己看看地板上,”门又被关上,“哪里来滚哪里去!”
少年摸了摸地面,捡起来刚刚砸自己脑袋的东西,热热的,硬硬的,香香的……
是羊角面包。
他强忍着咬上一口的冲动,庄重地往门的方向致谢了一下,然后把口袋里的铜币塞进木门的缝隙中。
回到家中,少年得意地向姐姐展示自己的成果。
“看!我买到了。”少年将面包掰成一小块一小块,慢慢喂给姐姐,“还是热乎的呢。”
“嘿嘿嘿,我的弟弟最厉害了。”少年姐姐漂亮的脸蛋上露出温暖的笑,“那个面包店的老板啊,其实是个好人。别看他样子凶巴巴的,上次下雨我路过那里的时候,他让我在门口躲雨,还送了我一袋新鲜的羊角面包呢。那时候呀,我就觉得这个面包好好吃啊……”
“别说那么多话了,吃完赶紧休息。”少年打来一盆热水,把毛巾拧掉一些水分,压在姐姐的额头,“你都发烧了……”
“那就说明快好了……”姐姐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如水般的双眼温柔地看着他,“等着吧,明天我肯定恢复好给你看。”
“没好的话呢?”少年嘟着嘴问道,“你肯定是在骗我。”
“骗你我是小狗。”姐姐摸了摸少年的头,后者只觉得这只手好烫好烫,烫得他的心都要碎了。
……
深夜,少年的家中突然闯入两名醉酒的男子。
“你们是谁!”少年拿出一把菜刀,颤抖着双腿向两名不速之客吼道。
“小子……”一名皮肤黝黑的醉汉十分嫌弃地看着破旧的石屋内部,“你家真破啊~”
“啊,白来一趟……”一名体型较为高瘦的醉汉看见床上的女人,忽然眼前一亮,“啊~没白来,有个姿色不错的女人啊……”
“滚!”少年示威般地往前挥舞着菜刀。
看见那弱小的身形舞动着武器,两名醉汉轻蔑地笑了笑。那名体型高瘦的醉汉从腰后掏出一根铁棍,狠狠朝着少年挥打了过去。
成年人的力量不是少年可以抵挡的,那铁棒带着呼呼风声,狠狠打在了少年的手腕上。他只觉得手一麻,菜刀便掉了下来,随后是钻心的疼痛如火烧般冒了上来。他痛苦地捂住手腕,发出痛苦的呻吟。
“呼……呼……”少年的姐姐艰难地直起身体,身上的汗仿佛淋了一场大雨,“我得了那种传染病,你们……打我主意……没有好下场的……”
“呵……”皮肤黝黑的醉汉不在乎地笑了一下,“整个村,谁没得那个怪病啊……我全家都死了。”
“是啊……”高瘦的醉汉往少年的背上补了一棍,“大家都得死,那就让我们在死前好好享受一下吧……我们刚刚喝的酒,就是隔壁那个寡妇卖的,她的酒,真不错啊……”
“不要伤害我弟弟……”少年的姐姐痛苦地伸出手,却只能无力地扶着床沿,“咳咳……咳咳……放了他,我随便你们……”
“姐姐——”少年紧紧咬着牙,看向两人的眼神如同野狼般凶恶,“啊——”
觉得少年聒噪,两名醉汉又补上一拳、一脚。少年被打倒在地面上,那名高瘦的醉汉踏着他的头,把他死死压在地面。
“别……”少年的姐姐爬了又爬,摔倒在床下,却艰难地往少年方向移动,“别打他……”
黑皮醉汉往少年的头上吐了一口吐沫,随后抓起少年姐姐的衣服,将她带到床上。
少年目眦尽裂,仇恨如针般扎在他幼小的心灵上。而正当两人准备实施暴行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刚刚柔弱不禁的女子,竟然从腰后掏出一把小刀,狠狠捅进了黑皮醉汉的肚子上。
这一刀,让这个家伙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他无力地倒退两步,捂着肚子上的裂口,血却怎么也止不住。那圆滚滚的肚子像是戳了一个洞的气球,血哗啦哗啦地流出来。不一会儿,便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可恶!”高瘦醉汉用力握住那根铁棍,往少女姐姐的手上打去。他将对方手中的小刀打掉,然后一棍又一棍地落在对方纤弱的背上,仿佛要把那脆弱的身子打穿。
“姐姐……”少年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下又一下爬过去,此刻他觉得这短短几米的距离,仿佛天堑般遥不可及。
“咳咳——”高瘦醉汉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下又一下,每一下的咳嗽都如同肺部爆炸一样夸张,每一下都口吐鲜血。随着他咳出的血越来越多,他慢慢趴在了地上,像一条虫子一样蠕动起来。
“姐姐……”少年终于爬到了姐姐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姐姐,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
少年姐姐的眼睛无力地眨了两下,嘴巴轻轻蠕动。
少年将耳朵贴上她的嘴,仔细聆听。
“汪汪……”
……
少年就这样无神地呆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黎明的阳光像长矛般刺进石屋,照亮了一片污秽和黑暗。
门外传来了急切的马蹄声,震耳欲聋。
少年别过头,无神的目光转向那潇洒帅气的圣殿骑士。
“奉教皇圣令,在下特来迎接!”
高大威武的圣殿骑士翻身下马,看见屋内的惨状震惊了一下,但还是恭敬地跪倒在少年的面前。
“恭喜您,凯亚尔殿下。”圣殿骑士低着头,语气谦卑而有力,“您是新任的勇者了。”
少年愣了一下,忽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他笑得失神,笑得癫狂。
笑着笑着,他的泪水断了线般落下。
“有趣……太有趣了……”
少年的表情扭曲且疯狂,扭曲得让人恐惧,疯狂得让人颤栗,
“这个混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