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在你搭弓犹豫的那一瞬间，我就告诉过你，你唯一活下来的机会，就是等着他过来。”亚尔薇特明明和伊尔芙有着相同的面貌，说话的语气却截然不同。

“到头来，我还是得靠一个男人。”伊尔芙的语气里有些不甘心。

“找个男人依靠一下，有什么不好么？”亚尔薇特是这静止记忆里的神明，“更何况他对人类还抱有善意。”

“其它的神明都不喜欢人类么？”

“没有其它神明了，所有的神明里，只剩下了天使那一脉。”亚尔薇特撑着自己的头，说道：“神明太相信人类，最后毁灭了自己。”

“你也是被人类毁灭的？”

“人类毁灭的种族多的去了，他们毁灭的可不止神明。”亚尔薇特淡淡地说道，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亚尔薇特很少会这样与伊尔芙在记忆里说话，就算是考试的时候，亚尔薇特甚至都不愿意提醒伊尔芙写错了某些题目。

可在自己临死之前，亚尔薇特竟然愿意出现，和自己说这么多闲话。

“就算能通晓一切，知晓过去演算未来，却还是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亚尔薇特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喃喃说道。

“还有什么是你没算到的？”

“我在想，究竟是伊尔芙喜欢上了夜和，还是亚尔薇特喜欢上了夜和。”这幅身体都已经是濒死状态，亚尔薇特却和伊尔芙谈起了爱情。

“那一定不是我。”倒在地上的伊尔芙平静地说道：“伊尔芙可是精灵，精灵怎么会喜欢天使？但亚尔薇特是神，一个神喜欢上另一个神，这很合理吧？”

“你明明说什么都理直气壮，可为什么在面对感情的时候，会变得这么畏畏缩缩呢？”亚尔薇特回头看了一眼伊尔芙，微微弯起的眼角，有着一抹笑意。

“啊？你是说我对那家伙有意思？”

“谁知道呢？”

*

一道金光飞进了伊尔芙所在的房间，夜和看着倒在地上的伊尔芙，眼瞳微微缩了缩。

整个地面都是伊尔芙的血迹，她不能止血，不然肺叶中的积血会让她窒息。

“你个……死鬼，怎么……现在才来。”在夜和将伊尔芙抱起来的时候，女孩咳出了一口血，她竟然现在都还能保持清醒，也真是一个奇迹。

真是强大的求生欲，明明都已经没办法呼吸了。

“你怎么弄成这样的？”夜和皱起眉头，这种失血量，就算是用水系魔法治疗，也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体力。

“我犹豫了……”伊尔芙竟然现在还有心思与夜和开玩笑，“犹豫就会败北……我没能射出那一箭。”

夜和扯开伊尔芙胸口的衣服，他的脑海里其实有那么一瞬间考虑到了男女有别，但伊尔芙现在的伤势似乎容不得他考虑这么多，他必须精确地切开伊尔芙胸前的伤口，取出子弹，然后用治疗魔法修复她被打穿的肺叶。

所幸夜和是一位天使，金元素凝聚出来的刀握在手上，比常年做手术的医生都稳，他准确避开伊尔芙体内的动脉，取出子弹的时候用水元素控制血液流向，抽出了伊尔芙体内的污血，尽量保证血管内血液的流动。

“你可别给我死了啊。”

夜和低声说着，伊尔芙现在的失血量，就算放到一个正常成年人的身上，大概也早就死透了。

在魔法元素完全修复伊尔芙的伤口后，他摸着伊尔芙的脉搏听了一会，确定她不会有生命危险，才松了口气。

夜和等了一会，这个时候伊尔芙应该已经醒了，但他拉着伊尔芙的肩膀晃了半天，看到伊尔芙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不由得又有些担心。

难道是刚刚的魔法没完全治好？夜和心里有些紧张，可他又在黑暗中看到了伊尔芙微微弯曲的手指。

她大概以为自己在黑暗中看得不是那么清楚，但天使从来不会被黑暗所困扰。

“伊尔芙，这么严肃的时候你还在这里装死？”

夜和现在恨不得掐死伊尔芙，他已经听到了一个让人悲伤的真相，经不起第二件悲剧了。

伊尔芙这小小的玩笑，就已经把他吓得不轻。

“我去，你还好意思说，你随便撕开一个女孩子的衣服，你还要我当场醒过来扇你一巴掌吗？”

伊尔芙也不装了，向着身后挪了挪身体，靠在墙壁上，裹紧了自己被夜和撕开的衣服，说道：“你就不能让我矜持一下么？”

夜和跌坐在地上，心里好像放下了什么东西，无力地说道：“你胸口全部都是血迹，我能看到点什么？平得跟块板一样。我查寝的时候，班上壮一点的男生胸都比你大。”

“你说什么？”伊尔芙想要起身，但又因为失血过多而失力，只能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再说一遍？”

“你们女生都对这件事很敏感吗？”

如果在学校，夜和还会和伊尔芙争论一下，但他现在根本不想和伊尔芙扯这么无聊的事情。

“天使是不是所有元素都能用？”伊尔芙身上一阵发虚，大量的失血让她的大脑有些缺氧，意识还是有些模糊，说道：

“能用金元素的分解合成吗？”

夜和盯着伊尔芙看了一会，伊尔芙被看得有些尴尬，就算是她这么大条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捂着自己胸口说道：

“你在那愣着干什么？还听不懂我的意思吗？”

夜和叹了口气，金元素的魔法阵在手上成型，分解了刚刚用来做手术的金属刀，将其重组成了一个金属别针，递给了伊尔芙。

“对了。”伊尔芙用别针别好胸口的衣服，撑着墙壁站起，说道：“我还得把消息带出去，恪璃微尔不在女生宿舍。”

“外面的人已经找到恪璃微尔了……大概。”夜和看上去也没什么精神，说道：“你呆在这是最安全的，出去后还是会被别人抓住。”

“哦。”伊尔芙虽然倔强，但也知理，既然外面已经没有了危险，她也就没打算去冒险。

她可不想再中弹了。

毕竟疼，那是真的疼。

“我记得你可是神啊。”伊尔芙是真的累了，靠在夜和的旁边，用着虚弱的声音说道：“你们不愁吃不愁喝，怎么还垮着张脸？”

“我有么？”

“当然有，你平常跟个面瘫似的，现在的表情就像要哭出来一样。”伊尔芙与夜和靠得极近，似乎是看透了夜和，问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夜和看着伊尔芙，刚想说什么，伊尔芙却用用力抓住夜和的肩膀，说道：“你可以不说，但你不能骗我，因为你答应过我，你永远永远都不可以骗我，我们约法三章的。”

“我记得约法三章里面也说过，我们不能近距离接触。”

“这周围又没人，当时说的是周围有人的时候，不允许近距离接触。”即便如此虚弱，女孩说话还是那么理直气壮：

“但第三条规定，那一定是永远，你知道永远的意思吗？就是我死了之后，就算站在我的墓碑前面忏悔，你也不允许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