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门外。

博哥等人听着里面苏和的咆哮和哭喊,不禁感到羞愧难当。

要是他们可以硬气一点,可以在拖延一会。

但说到底,他们与苏和非亲非故,只是有着对这一家人的同情。

人固然有颗善心,可在善意之举触碰到自身的利益时。

又有多少人能够保持初心?

公子哥拄着拐杖,大摇大摆的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丝毫没有自己酿成大错的自觉。

不一会,他就不耐烦了。

“还呆着干嘛?走了走了”

“一天天闲的,我那是执法!执法懂吗!”

“搞得我有多大罪一样”

他拄着拐杖起身想走,但却被博哥手下的小弟堵了回来,博哥挺着大肚子,向前一挤,公子哥站不稳又坐回座位。

“你干什么!”

“公子啊,这事说到底你有责任,我们不想事后因为这被法庭传唤”

“就算是你爹来了,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这”

博哥一反常态的硬气,其实他心里早就憋着火呢,之前是没有理由,你现在还能跑了?

也算是,能为小和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了……

突然,博哥感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头一看是之前一起被拉来医院的老男人,因为几个路人将苏和妈妈救出来之后,发现轿车已经开始漏油了。

几个人赶紧逃命,跛脚男人因为移动不便,在火光一闪而过之后,被热浪打倒。

但直至最后昏迷,他依然用身躯替苏和妈妈阻挡着炙人的火气。

然后一起被救护车送进病房。

现在看来是醒了……

老男人单手插在兜里,面色肃然,眼睛死死盯着手术室的大门,沙哑出声:

“手术顺利吗?”

博哥想着他也是当事人,人也是他救的,于是就如实告知了

“哎,人没了……”

“去…去世了?”

“嗯,医生说车祸本身没有多严重,但是老太身体太差了,好像还有以前落下的病根。”

“是这样吗……”

你走了啊

我还说可以最后陪你一段时间

直到最后,你也没听见我的道歉啊…

想来也是,你不会原谅我的。

没事,我马上下去找你,不管耗费多少,多长时间我都要得到你的原谅。

老男人径直走向手术室,吓得博哥一把抓住了他。

“干什么?你进去…不太合适吧?”

“嗯……我好歹也算是,家属吧……”

“家属?你!”

博哥突然想起了某个人,某个消失在在几年前的人……

手下意识的松开,此时没有人能阻碍一个男人去找他心爱的妻子。

而老男人走至公子哥旁边时,斜眼看他,居高临下的俯视。

“你就是一直在招惹她的人?”

公子哥显然被这藐视的眼神刺激到了,怒吼道:

“你他妈谁啊?是老子怎么着了?干老子啊!”

“他是我妻子”

“你是…………”

老男人插在兜里的右手瞬间抽出,闪过一道银弧,划过公子哥的脖子。

公子哥话没说完,就感觉脖颈散发出凉意,逐渐密布全身。

眼前开始发黑,似乎有什么在向外冒出。

“啊…啊!”

神经调节完毕,疼痛宛如万千尖针,对他处以极刑。

老男人甩甩手中的手术刀,在墙上溅出一道优美的血线。

他看着公子哥,脸上毫无波澜之色,只是平静的望着他一点点挣扎。

“如你所愿。”

一位丈夫再次向他的仇人举起屠刀

银光落下,手术刀钉死在公子哥脖子的动脉上,血液如泉般喷涌,在空中画出绚丽的花瓣。

男人用那只跛脚,踩在公子哥身体上,随即拔出了手术刀,血液因压力沾染了他全身,男人厌恶的从口袋抽出湿巾,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然后随意地丢在公子哥脸上,遮住令人生厌的面孔。

“真脏”

淡淡吐出两个字符,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向手术室。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等其他人注意到不对劲时,公子哥已经捂着脖子,身体抽搐的倒在地上。

他的血液形成十字,

审判者是他,处刑人也是他

只是在最后他的瞳孔剧烈发散,铭记着那道背影带来的恐惧。

·

男人推开大门,目光没从病床上躺着的妇人身上离开过。

苏和抬起头,望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只是静坐在病床边,替母亲梳理鬓上的白迹。

男人也没有靠近,只是缓缓抬起手中的刀。

自顾自地说着:

“你想做的事我替你做了”

“把我和你妈葬在一起”

他没有犹豫,没有留恋,手术刀直插心口。

然后用最后的力气拔出,随手将手术刀扔到一旁的架子上。

看着病床的方向,声音终于有些许颤抖。

“对不起……”

一位丈夫,一位父亲

就此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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