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比起昨天天气更糟糕了,呼啸的寒风预示着那头来着北方的古龙距离凡尔纳更近了。

“很遗憾,消息是昨晚传来的,雷鸣要塞也没能阻止它,这是最后的防线了。”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教会骑士雷兹缓缓地说,他轻轻合上手里的报告。

现在我们正在去港口区布置干扰器的路上,虽然是加大号的车厢,但也只能勉强坐下四个人。大小姐和我并排坐着,对面是老猎人天罗和骑士雷兹,虽然两人并不对路,而且我对所谓的教会骑士不感冒,但毕竟是要并肩战斗的同伴,至少暂时要融洽相处。

“也就是说,明天或者后天,钢龙就到了。”天老——姑且这么称呼吧,重重吐了口气,随着他把手抱在胸前的动作,身上的盔甲和旁边雷兹的发出轻轻地撞击声。面对一头古龙,这位可以说身经百战的老猎人心里应该也不平静。

“那么我简单说一下吧,”大小姐清清嗓子,暂时甩脱了平时的脱线,“干扰器能够抑制钢龙的风墙,到时候我会负责操作,你们只要注意不要把钢龙吸引到我这边来就好。另外,由于能源问题,干扰的持续时间只有十分钟左右。”

“十分钟吗……”天老摩挲着胡须荏苒的下巴,低头思索,“也就是说要在十分钟内破坏钢龙的角才行。”

“哼,看来里世界人的黑魔法也不是很管用嘛。”雷兹说,他的口气听不来是冷笑还是什么,作为教会的首席骑士,显然他并不信任里世界的“黑魔法”。

“与其埋怨别人,不如考虑好怎么在十分钟内打断钢龙的角。”天老双眼平视前方说。

“切,那个小鬼自己看情况,一天老头你一出马,钢龙还不是要完蛋,哈哈。”雷兹拢了拢头发,说完还自顾自地笑起来。

他对于我同样是十分的不信任。之前见面的时候,他甚至不相信我是HRG,知道我亲自施展一下所谓“神赐之力”才罢休。即使是这样,他还是觉得我是“从神的眼角溜过去的小鬼”。

天老没有再搭理他,气氛就这么冷了下来。这时候从车窗缝钻进来的寒气就开始极力突显它的存在感,即使是穿着御寒服,外面再套上盔甲的我都冷的一哆嗦,温度估计已经突破零下十度了,对我这个来自中国南方的人来说,这个温度简直可怕。旁边穿着便服的大小姐就更严重了,紧接着一阵哆嗦后,大大地一声“阿嚏!”

过了一会儿,外面驾车的卫兵敲了敲车门,告诉我们到地方了。

下车后,像是大自然的恶作剧一样,一阵寒风正对我吹过来。猛烈的风雪转瞬间就把我在车上带下来的那点热气吹的烟消云散。紧接着就是扑面而来的雪花,此时的雪花早已没了平时的那种唯美,有的只是大自然肆意倾泻的威严,雪花打在脸上阵阵刺痛。

我把头深深低下去,直到风力减小了一些,才有余裕抬起头打量周围。

马车停在一条几米宽的土路边,周围都是杂乱的木头房子,没有烟囱的屋顶上被厚厚的雪层盖住,又长又粗的冰锥直指地面,仅仅是随意修整,连褐色的松树皮都没有去掉的木头一根摞一根构成墙壁,同样是松树皮做成的窗户紧闭着,也只那附近才看不到雪的痕迹。破旧的木桶和断了脚的椅子之类的东西,乱七八糟的堆在墙下。

土路往前走就是一个斜坡,能望见斜坡的尽头是个足球场大小的广场,广场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头箱子。和这恶劣的天气很不相称的是,广场上是一片热火朝天景象。

穿着单薄的工人们用车拉,用肩扛,把一袋袋麻袋,一个个箱子从广场沿着斜坡运上来,顺着我们来时的路一直到不知道的地方。明明是寒气逼人的天气,这些工人却满头大汗,肉眼可见的蒸汽从他们身上飘出来。经过我们时,他们只是瞟一眼,就继续埋头向前了,至始至终一声不吭,只有地上被踩的“咯吱咯吱”的雪地无言的诉说他们每一个脚印的沉重。

也是依靠地上散乱的脚印和车轴印,我才能辨认出脚下的是一条路。原本洁白的雪地被一次次踩压后,和地面黑色的泥土搅在一起,融化后的雪就这样把地面变成了脏兮兮的黑白相间的烂泥地。

“唉。”站在原地看了两分后,天老叹了口气。

“这是在干嘛,这种时候港口还在运作,?”我问,这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

“是货物,”旁边大小姐开口了,因为天气的缘故,她的声音也变得冷了一些,“等钢龙一来,这些货就保不住了,与其等着血本无归,不如能运走一点是一点,至少能保本,至于工人,苦的又不是那些坐在壁炉边的家伙。说白了工人才是重税的最终受害者。”

“身为皇家图书馆的管理员,爱德华小姐您可要注意自己说的话啊,何况您不也是那些坐在火炉边的人之一吗?”听完大小姐的话,雷兹在旁边讥讽道。

“身为皇家图书馆管理员,我本来就有对陛下的劝谏权,刚才的话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大小姐也毫不退让,“这样下去会导致工人和商人的关系更加不和,不知道您还记得去年的后街纵火案吗?”

后街在凡尔纳的位置大概就相当于二环这个级别的,不同于炎辉山下的贵族居住区,后街因为历史原因,一直以来都是大商人的聚居地,从这个地理分布也能看出凡尔纳贵族和商人的地位区别——再有钱的商人也比大贵族低一等,只能住在二环位置。我也是听大小姐无聊时说的,去年的时候,一位有名的富商被烧死在自家,原因就是一直以来拖欠了工人大量的工钱,被怀恨在心的工人纵火烧死,虽然纵火的工人最后被处以极刑,但这件事的影响已经不是杀掉犯人就能解决的了。

雷兹双眼微眯,“那就是爱德华小姐宁要操心的事了,皇家图书馆的职责不就是这样吗?”

“走吧,”天老出声制止了两人,“还有任务要做。”

“那就走啊。”雷兹率先往广场走去。

大小姐颇为不岔的跺跺脚,跟了上去。

在我们身后,跟随来的五名卫兵合力抬着装干扰器的大箱子跟上。

走到广场上,我才真正感受到这些货物有多大量,比身高高几倍堆积如山的货物完全挡住了人的视线。我们从货物构成的小巷中穿过,弯弯绕绕地走了几分钟,才穿过广场,从好几座与之前别无二致的木屋中间穿过,来到距离港口更近的地方。

从这儿才能看到真正的港口区,地势一直往下都是长满草的斜坡,一直延伸到上千米外的海边,才又出现了一座小镇。那儿才是港口的本体,身后的广场只是一个高地上的中转站罢了。

在这一路向下的地势中间,有几座高大的石头塔楼孤零零的伫立着,似乎是海边的哨戒所。

大小姐指挥着士兵们去安置干扰器,天老也跟了过去,于是只剩下雷兹和我等在原地。正当我百无聊赖的打量周围,偶然间注意到身后的木屋转角处有一双小小的眼睛注视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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