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黯淡的房间里,桌椅翻倒在地上,书本纸笔被扔的到处都是,遍地杂乱的衣物与食物碎屑,整个房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窗帘被狠狠地拉上,外面的阳光照不进来,阴惨惨的灯光把房间笼罩的分不清颜色。

忽的,门外有敲门声响起,一声接一声,分外急促。

房间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许多白色的发屑携带着灰尘被抖落,很快却又沉寂了下来,无视了此刻被敲响的房门。

“嘭。”

门被人一脚踹开,门外奢华的浮雕挂灯灿烂的灯光瞬时涌了进来。

冲进来的是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面容憔悴的妇女。

男人手里拿着一沓白色的文件,他跑上去抓住角落里某个近似是人的生物,声音被压抑着放柔。

“阿猛,没事了,调查结果出来了,阴性,你没被感染。”

可男人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角落里那个满身毛发的生物望着男人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掌,因为油渍密布而纠结在一起的头发下,布满细纹血丝的眼睛忽然瞪的很大,几乎要从眼眶里挤出来。

“啊,滚开啊滚开,恶心,好恶心。”

角落里的“生物”喊着人话,喉咙里一直干呕着,它对着中年男人拳打脚踢,不停地推搡着他,想让男人离自己远一点。

“王猛!你给我振作点!”

许久没有好好吃过饭的枯瘦手臂哪里是男人的对手,中年男人把这个被他叫做王猛的“生物”按在墙上,把手里的资料拿了出来,颤抖着递到王猛面前。

“你已经好了,不用再像这样窝在房间里了,出去见见光吧…好不好?”

“我…我没有病?我是好的?”

王猛怔怔的看着诊断书,望着上面阴性的检测结果,他忽然有种不真切的感觉,等待结果的这几个月像是一场幻梦,结果…现在居然有人告诉自己梦醒了,如冤魂一般纠缠了自己这么久的噩梦就这样醒了?

难道这也是梦么?一定是这样,自己一定还没有醒。

“啪。”

一巴掌扇在脸上,接下来是雨点般猛烈的抽打,干瘦发黄的脸很快红肿起来,可短促而深刻的疼痛依然没有让他有丝毫清醒的样子。

“别打了啊,阿猛,求求你别这样了,我们把自己收拾干净,然后回去上学好不好?”

站在后面的妇女也看不下去了,她接住王猛的手,眼泪簌簌地从眼眶里流出来。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啊?为什么上个学没多久就成了这样?是不是有人在学校欺负你了?”

“学校?”

王猛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很不好的回忆,他的神色惊恐,却始终缄口不言。

几个月的沉寂也没有让那股子恐惧消逝,它一直藏在他的心里,不知何时会再度爆发出来。

“我…我不知道,你们出去好不好?我求求你们…先出去好不好?我只想冷静一下。”

“阿猛你…”

“别说了,我们先出去吧,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中年男人把诊断书扔在王猛面前,便拉着妇女出了房间,他们拉上了门,昏暗再度驱逐阳光,房间又黯淡了下来。

一出房间,妇女压抑在喉间的哭声就更大了,她锤着墙面,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的那个贴心懂事的儿子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明明才告诉自己准备竞选学生会长,结过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自从王猛那个晚上一声不吭的回到家里,一切就都变了。

他把自己闷在阴惨惨的房间里,不让她和父亲进去,每天送进去的饭也只是吃那么几口,可吃完饭的盘子也不肯送出房间。

除了上厕所,王猛几乎从不出来,就那样躲在房间里,打结在一起的头发上全是油渍也不肯梳理,身上散发着几十天不洗澡的污渍臭味。

妇女有时候见过,王猛上完厕所会趴在马桶上使劲的擦洗他留下的痕迹,眼睛里弥漫着血丝,双手使劲擦拭马桶的边缘,擦不干净时,她甚至会见到王猛嘶声怒吼,使劲的用拳头锤击地面,砸的满手是血。

最后直到厕所被清理的就像是没人使用过一样,王猛才会回到房间里,然后继续躲在里面。

女人想过许多办法,却就是无法得到王猛变成这样的原因。直到三个月前,女人乘着王猛上厕所时,在他房间的电脑里找到了许多关于艾滋病的搜索记录,她才恍然大悟,为什么王猛这样把自己藏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还会有那样反常的举动。

自己的儿子得了艾滋病?这是更难以让一个母亲接受的事实。

于是她和自己的丈夫用药弄晕了王猛,拿着他的体液去医院做了全方位的检查,三个月的煎熬,在今天出了结果,是阴性,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她本以为这张诊断书能让他的儿子恢复正常,可…可是一切似乎都还是没有改变。

“别哭了,这样哭有什么用?”中年男人皱着眉,低声训斥,“与其这样哭,不如早点把王猛害成这样的人找到,老子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中年男人的眼睛里没有泪水,只有发泄不完的怒火,王猛是什么样子的人,他还是清楚的。

他老来得子,自己的老婆也很宠溺王猛,搞得自己这个独生子性格蛮横,不过也只是叛逆,至少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结果现在被人弄成这样,丢了自家的脸,他自然不想让凶手好过。

“可…可阿猛他不肯说啊,问了那么多次他都不肯说。”

“老子怎么生了这么个废物,被人家搞成这样,屁都不敢放一个。”中年男人跺足大怒,八字胡微微颤动着,“那就去查…我就不信查不出来。”

男人的怒吼声响彻在别墅里,穿过身后房间的门,让里面的呆滞的王猛神情有了几分清醒,他那枯槁的手指蜷缩在一起,长长的指甲扣进肉里,带出点点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这一段魔改自电影《告白》,因为作者比较善良呢,也没那个能力想出什么比较适合的招数,就借鉴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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