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听着身后响着的,女仆小姐的隐约脚步声,姜小白不禁陷入沉思。

得捋捋。

一开始她去了那家名字叫莉莉丝的酒吧喝酒,跟身为调酒师的女仆小姐聊了起来,很投缘——事情到这儿还算正常。

可接下来就邪门起来了。

她们俩聊着聊着,女仆小姐突然提出要跟着她回家,她那时候喝蒙了脑子不清醒,点点头同意了。

然后,就成这样了。

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姜小白在前面走,女仆小姐在后面跟着,下了出租车很快就到公寓楼前。

小姑娘心怦怦怦地跳,时不时偷偷转过头去看江酒,而后者总是很自然地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偶尔两人会恰巧对视,江酒便亲切地微笑。

然后小姑娘心就跳得更快了。

这算怎么回事啊?她想。

我家还蛮大的,喝酒喝醉了可以直接睡觉?

妈妈叮嘱她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可让她小心的是渣男不是坏女人……更何况女仆小姐不管怎么说都不像是坏女人吧?

姜小白又偷看了一眼女仆小姐。

她这时候才发现女仆小姐好像跟她一样高,但身材更纤细,肤色是相当不自然的苍白,像是大病初愈不久,所以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这大概就是所谓病西施吧?

姜小白的视线在女仆小姐胸口和腿上晃悠了两圈,然后心虚地收回去,

“到了,酒姐姐,”小姑娘忐忑说,“也不用坐电梯,我就住在三楼……”

“嗯。”江酒笑着点了点头,“那咱们上去吧。”

“……好。”

姜小白很不自然地带着江酒上楼。

楼道里倒还算是整洁,只不过空间有些狭小,两个人并排走的话会有些不方便,所以由姜小白在前面领路,江酒就在后面跟着。

楼道里没灯,姜小白打开了手机闪光灯照着,倒没忘了提醒江酒:

“酒姐姐你小心点啊,声控灯坏了,注意点台阶。”

“我看着呢,放心吧。”

“那就好。”

“不过说起来,楼道的灯坏了的话物业居然不知道过来修么,这么一直黑灯瞎火的万一真有人摔着了怎么办?”

“这个嘛……我记得是已经有人报给物业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物业就是不派人来修,可能是因为用电梯的太多没多少喜欢走楼梯的人,所以他们不重视吧?”

“这样啊。”

江酒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随意地往脚下瞥了一眼。

有漆黑的影子蛰伏于阴影之中,缓慢蠕动,密密麻麻难以计量,它们把一切灯光无法照亮的角落占满了,眼睛闪着红光,恍惚看去竟然宛若血色的星海。

疯狂,紊乱,静谧,迷幻。

鼠群聚集在楼道中,奔跑,抓挠,狭小的空间中满是刺耳尖利的啸叫声。

可姜小白却恍若未闻未见,只是自顾自爬楼梯,又过了会儿好像发现什么了,转过头问江酒:

“酒姐姐你怎么不走了?”

“哦,我在想事。”

江酒看了眼小姑娘头顶在天花板上奔跑的鼠群,犹豫了会儿要不要告诉她有只老鼠已经快掉到她脑袋上了。

当然她最后还是没开口,而是走过去伸手把那只老鼠捏成了鼠条。

黑光闪烁,污血重现。

“酒姐姐,你……”

小姑娘傻住了。

而江酒收回手,无声无息以火焰净化污血,然后笑着碰了碰姜小白头发:

“别动,你头顶沾了片叶子。”

“啊?”

小姑娘心有忐忑,却乖乖地听话不敢动弹,任由女仆小姐在她头上摆弄。

离得近了,女仆小姐身上的薰衣草香味愈发清晰,灼灼的扑面而来,仿佛让人置身于薰衣草海洋——姜小白的身高恰好能与女仆小姐面对面,她能看到女仆小姐的神情专注,脸颊略显苍白,便衬得左眼下那颗泪痣显得格外的黑。

发色如鸦羽,肌肤如白绢。

恍惚中姜小白突然觉得眼前的女仆小姐身上有股不真实的质感,可偏偏她又能闻到薰衣草香,感觉到女仆小姐的手指正掠过她发间。

她的呼吸悄然急促起来。

狭小的空间往往能给予人安全感,楼道毫无疑问是狭小的空间,可这里太黑了,反而会让人很没有安全感。

再说,还有女仆小姐呢。

想一想这样好像就更没有安全感了……

小姑娘咽了口唾沫,几乎忍不住闭上眼,心想不会吧不会吧我不会真引狼入室了吧,女仆小姐不会真看上我想跟我发展一段不怎么纯洁的关系吧?

好紧张好害怕好……

好期待。

还有这种好事?.jpg

谁不喜欢优雅漂亮的病弱女仆小姐呢,说得文雅点是世人皆惊羡你现时的容颜,说得通俗点就是我馋身子我骄傲。

姜小白就挺馋女仆小姐的,不然她也不会一拍脑袋就同意让女仆小姐跟着她回家。

心怀鬼胎了属于是。

可她等了许久女仆小姐都没对她做什么,相反,又过了会儿女仆小姐甚至收回了手,给她看躺在她掌心的那枚苍翠叶子。

“大概是刚刚公寓楼门口那棵树的叶子吧,明显的常绿阔叶,应该没错了。”

女仆小姐捏着树叶叶柄说着,又好像发现了什么,凑近了关切地问:

“小白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我给你调的那两杯酒度数有点太高了……啊,抱歉,我不知道你酒量这么差。”

“……”

虽然看女仆小姐的表情会让人感觉到她真的有在真心实意道歉,但为什么姜小白总感觉自己膝盖莫名其妙中了一箭呢?

还有,刚刚那么暧昧,过分亲密的动作原来真的只是为了帮她取走沾着的那片叶子么?

小姑娘莫名有些失落,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强颜欢笑:

“没……没事,我脸红是体质问题啦,一喝酒就容易上头,不过其实人没事的。”

“真的吗?”

“嗯,真的……不说这个了,咱们到三楼了。”

在欲盖弥彰和欲擒故纵之间,鱼儿和渔夫拉扯不休,一直从场上拉扯到场下,从楼梯间拉扯到楼道。

姜小白在前面走着,一边走一边想还好她屋里刚打扫过卫生,外卖的盒子袋子都扔掉了,地板锃亮能映出人影,家具摆设什么的都整整齐齐。

这样,女仆小姐应该就不会觉得她是个邋遢随便的女孩子吧。

她在自家门前停下,抿了抿唇,掏钥匙的功夫又下意识看了眼邻居家的门。

普普通通的一扇防盗门,没装智能门锁,跟她一样用的钥匙,看不出有任何古怪地方——可也就是这屋子,每天夜里都会响起老鼠奔跑啸叫撕咬的动静。

姜小白又不知为何想起前两天还见过的那位邻居本人。

好像还是年轻人,可头发已经有了斑白的颜色,走路时总是不自觉耷拉着肩佝偻着腰,似乎每次相遇他的表情都很疲惫,整个人又瘦小,长相很普通……只是不知为何,那家伙的背影总会让姜小白想起老鼠。

在下水沟里生活,以垃圾为食,潮湿肮脏令人厌恶的老鼠。

可明明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而已。

不过也是哦。

对比那些活的光鲜亮丽的后浪,谁又敢说自己不是个鼠人呢?

姜小白叹了口气,拧开门锁,俯身从门旁鞋柜里取了双备用的拖鞋出来,打算给女仆小姐递过去。

可她发现女仆小姐这时候正目不转睛盯着邻居家的房门看。

“就是那家吧?”女仆小姐问。

“对,”姜小白无奈点点头,“不过待会儿再说吧,先进来歇会儿再去敲敲门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好。”

江酒又看了一眼那扇被密密麻麻鼠群爬满的防盗门,微笑着同意了她的建议,换好了拖鞋。

而姜小白全程都在偷看。

好腿!

好白丝!

她能舔骨折!

江酒自然知道这小姑娘的心思,也懒得戳穿,甚至觉得挺有意思。

从来都是她撩妹,馋人家身子,如今有朝一日她居然会被撩,被人馋身子。

也是种蛮新奇的体验不是么。

她不是很在意姜小白对她的想法,只像个正常来拜访她的老朋友,客随主便,跟在女孩身后走进屋里,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小姑娘是第一次带陌生人回家,有点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呆了半天犹豫要不要给江酒泡点茶,最后因为觉得太蠢所以放弃了,干脆靠在沙发对面的柜子上讲起了隔壁的事。

毕竟江酒跟着她回家的缘由就是隔壁每天晚上的奇怪动静。

“就,大概是从两三天之前开始的吧,以前可没这动静。”

“可吓人了,而且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有,听起来就离得特别近,特别清楚,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总感觉那音源就在我旁边墙里……像用指甲刮墙,刺啦刺啦,又像老鼠在磨爪子。”

“因为是隔壁屋里传来的,我觉得可能他那边的邻居也能听到,就在业主群里问了,结果发现那边根本没住人,所以就只有我这边能听到。”

“你说倒霉不倒霉?”

小姑娘唉声叹气说着。

江酒闻言下意识转头看了眼她身边正在缓缓渗出污浊血迹的墙壁和那群聚集成一团舔舐着污血的痴愚癫狂之鼠。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有一说一,确实。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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