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浓浓的大雾遮挡住视线,路边的野草被打上一层白色的粉末,晨间的凉意分外刺骨,让人忍不住哆嗦。

“这么大的雾气,现在一时半会怕是走不了了。”

白离卿俯下身子,摸了摸草叶间的白霜。

“不如歇一日吧,我们这几日赶路急行,大家应该也累的不轻。”白离卿回头会叶轻尘说,“如何?”

叶轻尘叹了口气,呼出一阵白雾,“唉,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多停一日,粮食就多吃一日,先前派人送那些难民回平阳城,给了他们不少粮食,我们就有些…”

“所以要劳烦叶兄了,能不能去山里打点野味回来,我这里还有人手,叶兄想要的话可以随便借去。”

“说到这个,我的确想借一个人…”叶轻尘顿了顿,“那日一箭射落山匪头子的那位暗卫,可以吗?”

“没想到叶兄已经知道了啊。”白离卿脸上的惊讶稍纵即逝,对着空处挥了挥手,“影,听见了?叶兄想见你。”

静,林子还是那般安静,声音似乎落在了空处,无人听见。

“既然不愿意,那便算了…”

叶轻尘话音未落,林间便突然有木枝折断的声音响起。

右手边的浓雾忽然涌动起来,一袭黑影缓缓从浓雾中走了出来,发丝黑白相间,脸被阴影笼罩住,隐约可见棱骨分明的轮廓。

叶轻尘盯着黑影背后的一张窄弓,弓身细长,通体幽黑,唯有被藏在黑袍之下弓弦闪着锋利的银芒,令人心寒。

“属下听令。”

暗影在白离卿面前半跪,看似恭敬的礼数,可他的声音却古井不波,听起来没有丝毫尊卑之意。

“去吧,大伙还等着你们呢。”

白离卿挥了挥手,便转身回头进了营帐,只留下叶轻尘他们两人。

“影十三,见过阁下。”

“叶轻尘,这些天你应该知道我了,我知道你一直在暗处警戒,这些天麻烦你了。”

“嗯,那便走吧。”

“好。”

……

叶轻尘拨开繁杂的树枝灌草,在林间寻匿野兽活动的踪迹,可到了冬天,野兽的活动减少了许多,早早没了踪迹,想寻到猎物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西南,有一只花鹿,行动很慢,应该是受伤了。”

叶轻尘回过头望着跟在自己身后一直默默不语的影十三,眼底闪过些许惊讶,他知道这个背着一把黑弓的男人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但没想到他居然能把周围感知的如此清楚。

眼下这个时候,寒风劲足,在耳边呼啸,绕是叶轻尘也很难再听风辩位。

“你是…怎么做到的?”

“善于藏踪的人自然也善于寻迹,混口饭吃的手段罢了。”

“不瞒你说,我早就想请教你这藏踪的手段,这次请你出来也是为了这个,如果不是你出手射杀那山匪,兴许我都发现不了你。”

“教不了。”影十三毫不犹豫地回绝,“这是天罚内部的秘技,我发过誓,不能外传,哪怕我现在只是个叛徒。”

“天罚?”叶轻尘皱眉,不解地问。

“一个打着替天行道名号的组织,其实就是一群拿钱办事的亡命之徒,你以后应该会遇见的那些人的。”

“这样么…那真是可惜了。”

“藏踪匿迹这种事情没什么好学的,那天你不也听出了山匪的动静么,那你是如何找寻他们的,就如何藏匿自己。”

“反其道而行?”叶轻尘听得懵懂,点了点头。

“其实你大可以不用学这些,有时候…站在明处,也不是什么坏事,只要你够强,那些躲在暗处的老鼠是不敢随便出手的。”

“那你为何要学这些…”

“我说过了,这是我吃饭的东西,我是别人的影子,就该躲在暗处,可你不是,你该站在光下。”

“你是影子,白离卿的影子,是要护他的生死?”

“那是护卫干的活,他们与权力者一齐站在光下,可影子是在暗处的。”

“怎么会…”

“怎么?和你想的不一样?你想做的是什么,护卫么,有何用?你觉得…敢握住权柄的人会怕死?他们胆敢号令天下,会怕死?他们不怕,比起死,他们更怕失去声望,因为那能带来权力。”影十三忽然笑了,声色轻蔑,“哦,对了,林夫人她与你真的是夫妻吗?”

“你…”叶轻尘的瞳孔猛地收缩,“你早看出来了?”

“看不出来的只有你罢了,这些话我本来不该讲给你的,白离卿很清楚,你的叶夫人也很清楚,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叫冰凝对吧,可你知道她姓什么吗?”

“她姓…”

叶轻尘忽然愣住了,他在脑海里疯狂的回忆着,可他恍然发现,自己原来连这个与自己经历了这么多的女人的姓氏都不知道。

“你应该也疑惑过,一个女人,千里迢迢从大楚赶回京城,去做什么?难不成只是为了回京城叙叙旧?”

影十三缓缓取下背在身后的黑弓,弯弓直臂,他那如鹰一般锐利的眸子微微眯起,看着西南方向。

没有搭箭,或者说他根本没有箭袋。影十三布满老茧的手指搭上弓弦,就这样将弦拉至半弦月,但立而不发。

“当权者往往站在高处,他们是最先感受到阳光的那一批人,脚下是仰视他们的臣民,抚摸自己臣民头顶的手掌又怎么能染血呢?所以,影子会帮他们解决掉一切,没了影子,权力就如同幻沫。”

“我听命于白离卿,只是因为各取所需,我不臣服于他,因为影子死了…他的主人也活不了太久。”

弓弦再度绷紧,缓缓被拉至满弦。

“所以…你想好了吗?他们需要的才不是什么一夫当关的护卫…”

“想跟随着她,就要做个影子,卑劣而阴暗。”

话音刚落,一箭暗影离弦而出,没入深深密林之中。

片刻,有花鹿的嘶鸣响起,惊起满林鸟雀纷飞。

(额…第二卷快完结了哈,到了京城就要完了,最后几章全是这种文戏,可能没什么高潮,看得很无聊,我自己写的也觉得很无聊,因为太难写了,建议大家还是攒起来一起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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