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子前分手。
魏荼走进自己的小屋，他在进入小屋之前感觉到了什么，但是无法准确的捕捉出来。
是有些奇怪的。
直到他有些警惕的进入自己的小屋才明确的感觉到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站在自己屋子里的那个如雪莲一般纯洁无暇又高不可攀的女子是陆倾颜。
她站在关闭的窗户边，就那样站着。
而桌子上凌乱摆放着的，是自己之前明明收拾好的纸张。
这些纸上没有写其他的东西，写的全部都是这些天魏荼收集好的如何针对陆倾颜的问题而整理的资料。
上头没有什么隐晦，很详细的记载了方式可能需要的药物以及可能会遇到的问题。
所以指向性是很明显的。
她站在这里，就是都看过了。
大概是自己这些天频繁的出进藏经阁而让她注意到了这些。
或许是之前自己的唐突直言还是让她有些警惕。
魏荼没有害怕和惊慌，甚至连后悔懊恼都没有。
他反而是松了很大的一口气。
“师尊还不休息么？”
魏荼站在门口，看着这个女子清冷却绝美的容颜。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陆倾颜看了魏荼一眼，魏荼能清晰的看到她眼底深藏的怒意。
她伸手将桌子上的纸张都拿起来。
“这些是什么。”
魏荼苦笑道，“师尊不都看过了么，徒儿应该写的很明白才是。”
“是啊……写的很明白。”陆倾颜笑了一下，却是那般的冰冷，她的笑容然后一滞。
“哗啦啦！”
纸张全都被她抛在空中。
她转过脸来，是彻底的冰寒。
“逆徒……逆徒！”
魏荼看着地上的纸张，蹲下身来一张一张的捡。
“你别太生气。要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现在不相信我没关系，我找到方法总会让你去相信的。传承……信仰……呵，都不重要的。”
“这些都不重要还有什么重要？你还捡？这些废纸你不要再捡了！”
陆倾颜罕见的生气。
其实魏荼也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当自己说出来这条路可能是错误的时候她就已经生气了。
因为这几乎是让陆倾颜背叛她这么多年的信仰，所坚持的剑道。
那些修行所经受的苦难全都不值一提了，全都变成了徒劳无功，几乎是对她前半生彻底的摧毁。
这不亚于欺师灭祖，自己在她眼中……该是大逆不道。
魏荼仍旧一张张的捡着。
显得有些固执的说，“这不是废纸，师尊……你就没想过一点点可能性么？每天你入睡的时候身子骨会不会不自觉的发冷？做梦是不是时常被梦里的剑光惊醒？”
“魏荼你住嘴！”
几乎是咆哮出来的这句话让陆倾颜都愣了愣。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失态的咆哮，是因为怕么……
还是因为被他说中了……
不……只是巧合……
只是巧合而已。
与自己前半生所坚持的一切相比，她宁愿相信自己的执念。
因为如果连这些都没有，那么自己今后将如何坚持下去，走上怎样的道路？
全都毁于一旦，不能动摇……不能动摇。
被喝止的少年默默的捡着纸张。
他轻声的说。
“师尊，有些东西你想不到办法，我会帮你想。你现在不愿意相信我，我都会证明给你看。”
“魏荼！”
他很坚定的话，在此时的陆倾颜听来就是彻底的忤逆。
她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这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自己一直相信的徒儿竟然会和自己的信仰产生如此巨大的矛盾。
甚至是要全盘颠覆。
她无法接受。
至少现在根本无法冷静的接受。
她的清冷只是刻意的不和别人打交道，深入交流什么，她只是相信并且一直坚持活在自己的世界。
对于自己讨厌的，她可以用手中的剑去解决。
但是……这个人是魏荼的时候，她无处下手。
甚至好像愤怒都无法发泄出来。
只能用声嘶力竭的姿态来阻止这个少年继续说下去。
捡起了纸张的魏荼露出笑容看着陆倾颜。
还是那般的漂亮，还是那般的赤诚。
“对不起，师尊，这一次我不会回头，也不会放弃。因为这些都关于你。”
“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你只是我的徒弟，你只需要听我的话，这些事情谁让你管了！你现在够这个资格吗！”
或许是这个少年顽固不化的态度，或许是他眼底的温柔首次让陆倾颜感受到了除了师徒之情之外的东西。
太过赤诚坦白，让她的心里不住的动摇，忍不住的往下塌陷。
她更加抗拒这一切。
她不想自己已经习惯的，自己要去维持的都毁于一旦。
只是因为他突然的长大么？
不……不能这样啊。
魏荼想了想，苦笑了一下。
“似乎的确是不够格。”
“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陆倾颜有些无力，她都不察觉自己的语气里几乎已经是有恳求了。
这个清冷绝艳的女子何曾说过这种话，有过这样的语气？
而且这个少年还是自己的徒弟……
而这一次，魏荼还是摇摇头，接着他说。
“可能以这样的身份的确没有办法继续下去，所以……师尊。要不要把我逐出小鸢峰？”
“……你说什么？”
陆倾颜几乎不相信这句话。
把魏荼逐出小鸢峰……？
曾经渊剑宗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声音，只是因为魏荼的天赋表现得和姜樱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但是陆倾颜一直坚持，从来没有变改。
他竟然让自己把他逐出小鸢峰？
这一刻陆倾颜心底说不出的绞痛，她的脸庞却变得更加冰寒。
魏荼看着陆倾颜的表情。
他有太多的话不能明说，但是僵持下去……什么也办不成。
自己会心软的，自己会受不了她挣扎的。
所以他决定狠下心一次。
“成为外门弟子也没有关系，只要不再是你的徒弟就可以了吧？”
魏荼轻声说道，温柔的……仿佛此时在自己心上狠狠的挖走一片的人不是他。
陆倾颜握紧了衣袖。
她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魏荼……离开小鸢峰的话，我再也不是你的师尊，你再也别回来。”
这是她最后的威胁。
她多么希望这个少年听出来她心底的软弱。
她根本不想事情变成这样的挣扎与疼痛。
而少年还是那样的笑容，温柔的注视自己，只是这些温柔此时显得如此的锋利，刺进了她的心底，几乎让她的心脏千疮百孔。
这是一瞬间的事情。
这是仿佛十几年的回忆全都变成了最痛苦，连回忆起来都会痛的无法翻身的创伤。
“我走了，陆倾颜你好好保重。”
当他抱着那些纸张转身离开房间。
除此之外什么也不带走。
门外静悄悄的连脚步声都消失了。
陆倾颜站在原地，久久的站着，看着那个方向。
一滴十几年没有掉过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说不出这滴眼泪为什么流淌。
她只知道这个少年明明说过……
明明说过永远不会离开她……
明明会一直这么下去……
最后陆倾颜这三个字，最直接的称呼。
仿佛是最后一把刀。
从她的喉咙眼几乎插了一把刀，一直，一直经过肺腑，会刺入心脏里头。
摇摇欲坠的冰山怎会消融，只会雪崩。
PS：昨晚做了一个关于恋爱的梦，女主也太好看了，才想起是不是提醒我未来女友的样子，提醒我应该去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