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姑苏城的烟尘之地浸润四年,而不破纯阳之身。身为一个男人,老夫自觉无法做到,更何况这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各位怎么看?”

乌老板眉头一挑,若有所思地说道。

“如果他不是太监,那就一定是在作弊吧,这关绝不能让他通过。”

城头老大爷和药材铺老板同声说道。

“你们是信不过老娘了,老娘的美色十里八乡谁人不知,那想当年可是长安一等一的名角,我会骗人?这小子就和木头一样,朽木难雕也!”

妓院老鸨有些恨铁不成钢。

关于男女情欲,如果不入世,如何出世呢。如果没有真正地感受过,那如何能评判遇到真正的诱惑,他能够抵挡得住。

身为一名刺客如果痴迷于男女私情,而致任务失败,甚至性命不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个暂且压下,此子胆略如何?”

乌老板眉头紧锁,似在犹疑是否应该放行。

“经过我的四年调教,虽剑锋贴面而不改色。”

老鸨肯定地点点头。

“罢了罢了,毕竟少年郎,徒然斩断七情六欲,也不和人性常理,还是希望阿搞日后不要败在此处。”

“多谢师父,哦不,多谢老板?”

此时这妓院老鸨居然换得一副少年嗓音,对乌老板点头作揖道。

乌老板连同城头大爷,药铺老板面色一僵,一阵诧异。

“莫非?”

此时站在铺面中央接受评判的阿搞则哈哈一笑,用女声应道。

“看来老娘的易容术还是宝刀未老嘛,阿搞不错不错,你把这几位爷都骗过了,这江湖上也就没有几个人能认出你的真身了。”

乌老板和城头大爷,药铺老板大急。李搞和这老鸨何时调换得妆容,其余四人竟然一无所觉。

“我说你怎么把易容术也传给这小子了,万一这小子将来心术不正,学会了此等秘术,还不为祸一方?”

“就这榆木脑袋能为祸一方?老实巴交的,还是老老实实地做个小刺客,攒够了钱早早置业做个富家翁吧。阿搞啊,我这一门,你算是过了。”

“你就惯着他吧,将来做了刺客,要是骄傲自满起来,早早地丢了小命,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四年的功夫可就白费了。”

城头大爷和药铺老板见老鸨没有统一腔调,有一些不满。不禁抱怨道。

“刺客弟子出门,该不相认,有什么可惜的,生死有命,去吧。我一个女人都比你们大男人的看得透,瞻前顾后,让阿搞看了笑话。”

“你!”

两人被老鸨气得说不出话来,但想想确实也有道理,随即便禁了声。

“好了,这门算是一致通过了。那个郊外砍柴的,你教的本事可是重中之重,阿搞表现如何,你给我们说道说道。”

乌老板把希望寄托在郊外砍柴人的身上,他这一关可不好过啊,每日砍出一千担柴的功夫,可非童子功不可成。

“马马虎虎吧。”

平时就沉默寡言的砍柴人漫不经心地应道。

……

阿搞自拜师以来,早上去砍柴,中午去试药,下午去蹬墙,晚上在妓院盥洗。

一日之计在于晨,这早上顶着山雾砍柴,便是用时最多,练得最为刻苦的一门。

一把小小的柴刀,砍些灌木枯草尚且费力,更别说一人粗的大树。

“先每日砍两千担枯草。”

头戴遮阳斗笠,身穿蓑衣的砍柴人仅仅一句而已,便扔给阿搞一把柴刀,便去忙自己的了。

“一千担。”

寻常砍柴人终日劳动也不过百担,这动辄一千担,谁受得了?

阿搞只好如一只啮鼠般在郊外的草地啃食,日积月累,手法终有所小成。

“七百担,还差一点。”

阿搞擦着汗,已经累到不行,摊倒在码放好的草垛上。

“可以了,砍灌木吧。还是一千担。”

灌木可比枯草要硬多了,这意味着手要用更大的力气,不多时,李搞的手上的虎口已经磨破生茧。

“什么?草就已经很过分了,灌木怎么可能砍刀一千担呢?”

“怎么可能?那我便给你示范一次。”

终于有一个师父不端架子,直接示范了。阿搞瞪大眼睛看着。

“看,就这样砍。”

砍柴人利落的举起长条状的柴刀,口中一喝,应声刀落,一节灌木被利落地砍下。

这不是在逗我还是在干嘛?李搞心说。

不过看那灌木断口居然平整异常,可见其还是有一定真功夫的。

于是,李搞又不断提高自己,把砍灌木的量,缓慢地提高到一千担。

“灌木不用砍了,砍那个乔木大树,一千担。”

就在李搞刚刚达到灌木要求的时候,砍柴人又布置了新的挑战。

乔木一棵都极难砍倒,而且寻常都是使用双人木锯。砍完之后,还是缓慢地分成小块。

乔木一般都不用做烧火的柴,而是用作建造房屋和制作家具的主料。

所以劈成柴来烧简直是违背天地常理,暴殄天物。

但是如果不劈就做不成刺客,做不成刺客就不能闯荡江湖,扬名立万。

李搞还是硬着头皮做了下去。

两年之后。

“一千担乔木!”

用斧劈刀砍的一千担乔木块整齐码放在郊外伐木场蓬里,一向态度冷淡的砍柴人眼皮抬抬,终于说了句好。

“你每日去看柴,没有看到那山顶之上,有一颗巨石。”

“巨石?”

每日李搞专心于柴木,哪有心思去观察周围的景色,今日经过砍柴人指引,才发现那山坡之上,确实有一颗十人手臂围起来粗的巨石。

“砍成两半,便是出师。”

“那么硬的石头,砍成两半?”

李搞怀疑师父存心给他找茬,以凡人之力怎么可能把那坚硬的巨石砍断。

“天下最难斩断的,不是巨石,而是内心的壁垒。”

说着,砍柴人自顾自地去了,掏起碳窑,准备将李高砍出的木料烧成木炭售卖。

于是,接下来的一年,李高日日夜夜对着那巨石刀劈斧砸,除了柴刀报废无数外,那巨石只有些许划痕。

直到某日练功之后,夜间突降暴雨,那巨石因为日灼风刻,加上这次雨水浸透,竟然一裂两半。

“天意如此,你出师了!”

砍柴人拍拍李搞的肩膀,大叹道。随即手上勾起柴刀,继续砍他的柴。

“砍柴师傅,你是怎么搞得?”

乌老板急忙追上去,这最后一关,无论如何也不该是如此结局呀,那巨石,凡人怎么可能劈得断。

“滴水穿石,点石成金,一年的刀劈斧砸,其诚心感动了上苍。”

“你就忍心让这小子卷入到这江湖纷争中去?”

“心念如此,你拦不住的,还是由他去吧。”

砍柴人一脸淡漠。

“砍柴人……”

乌老板还是不死心,想要砍柴人想个办法留住李搞。

“别说了,鬼知道那破石头怎么会裂,我也下不来台好么?”

“唉……”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