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翎曾听说过,这世上最绝望的事情,莫过是将你拉入光明的人,重新将你推入黑暗。

她忘记这句话是谁说的,此刻她坐在空无一人的酒楼里,细细回想着她与那个人过去的一点一滴。

但如果……如果那个将你拉入光明的人并没有将你推入黑暗,而是他自己落入了黑暗的深渊,而你站在光明中向他伸手,想要拉他回来,他却视而不见。

对于他来说,这是否也是一种绝望呢?

*

洛独有些疲惫地推开酒楼的大门,他刚刚跑了一路,总算是摆脱了阴极天的封锁。

那个疯女人真的是不择手段。

他说的当然就是整个阴极天最出名的人,名叫珑翎。

有传闻说,看到珑翎脸的人,基本都死得差不多了。

因此,有人说她最强的武器并不是凌厉天下的毒杀之术,而是她的脸。

在你看到她脸的那一刻,你的视线就再也离不开她,那不是人间该有的绝美。

然后下一刻,无论多么强的高手,都会被钢针刺穿双目。

但即便是这样,有些人也已死而无憾。

有位绝世高手从珑翎手上捡走了一条命,从此他的双目失明,但他却说:能见到那张脸,已经无需再见其它风光。

但无论谁把那个女人吹得多么漂亮,她的地位都摆在那,阴极天的主神幽荧,十二主神中最强的存在。

作为阴极天最可怕的魔头,洛独怎么都不会有兴趣目睹这女人的芳容。

距离阴极天最远的崇明主神有数千的距离,最快的骏马也需要大半个月。而在阴极天有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珑翎想杀的人,就没有活着离开阴极天的,

“老板,快快快,上碗茶。”洛独一脸生无可恋地趴在木桌上,伸手扔了两个铜钱。

酒楼的小二有些嫌弃,这人进店还真就只点一碗茶水?真是够穷的。

洛独肯定不会在乎这些目光,看到端上来的是一个茶壶,连杯子都没拿,直接拿着壶嘴,仰头喝了起来。

“公子,这样喝水,你就不怕呛着么?”

“你要是被人追杀两个月,你样子会比我更难看。”洛独将茶壶放在桌上,擦了擦嘴,却忽觉有些不对。

酒楼喧闹的声音消失了,刚刚进来的时候,大半的饭桌都有了客人,现在却都变成了暗影。

他喝水下咽的声音有些大,没听清小二的音调。

小二的声音不对,偏向中性的音调让洛独错以为那是个男人,再次抬眼的时候,眼前就已经是一件红裙。

谁在大街上穿这么一件宽大的红裙子,回头率绝对百分百。

“我觉得我不需要什么特殊服务。”洛独苦笑了两声,说道:“而且我身上没什么钱,就算仙人跳,也只能把我留在这洗盘子。”

“那你好歹抬头看看我。”

珑翎的手指轻轻划上了洛独的衣领,她的指尖像是一把锋利的短刀,直接切开了洛独衣领的外衣。

“有什么事咱们可以商量。”

“今晚就洞房吧。这间酒楼就是我的,没人会来打扰,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可惜只有咱们俩,不然还可以来一把愉快的斗地主。”洛独踢翻桌子,掀起的圆桌阻隔了两人的视线。

血刃切开木桌,以前这么短的时间,洛独是有能力离开的,但现在却忽然使不上劲。

刚刚的茶水里有药,虽然不致命,却会影响自己的行动。

如果再不做些什么,自己可能真的要被这个女人霸王硬上弓了,别人可能是做做样子,但她……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我记得你还有一年才算成年,按照阴极天的法律……”

“法律?我都杀过多少人了?你觉得我会在乎法律吗?”珑翎掩面笑了笑,“你这个笑话有些冷。”

“珑翎,你不在意法律,但我是个良民,我可不想蹲大牢……”

“无所谓,整个阴极天都是我的,如果你想,我可以把阴极天的大牢炸了。或者我们可以把那里改成我们的婚房,我记得那块地挺大的,改成一间府邸,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

珑翎低头俯视着洛独,但洛独低头看着脚底,就是不愿去看珑翎。

洛独扯了扯嘴角:“那我是不是更不能从了你?毕竟老师告诫过我,不能太放纵。”

“我可不管你今后是放纵还是苦修。”珑翎手指的指甲反射银光,白皙的右腿抵住洛独的膝盖,一手限制住洛独的手,说道:

“今晚你是我的。”

“可惜了。”

珑翎刀锋切开了洛独的身体,理论上说……自己的力道绝不可能伤到洛独。

珑翎的面巾被轻轻挑起,洛独在自己眼前消失,女孩慢慢回头,看向出现在身后的洛独。

年轻人的脸变得淡漠,不再像之前那般与珑翎开着心知肚明的玩笑:

“因为自己已经罪大恶极,所以你觉得自己再怎么杀人都已经无所谓了?被世人冠上不洁的罪名也可以一笑而过?”

“不然呢?你知道我不会杀你,为什么你不愿意留下来?”

“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命运恰好开了个玩笑。”

洛独的眼神黯淡下来,他知道,珑翎并不在乎这些事情。

洛独上前为珑翎穿好衣服,那件外衣随意地披在珑翎身上,洛独的视线看哪里都觉得不太合适。

“你不爱我。还喜欢做个伪君子。”

“我当然不爱你。”洛独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而且我还是个渣男,那你是不是应该赶快抛弃我这个渣男,去寻找自己的真爱?”

“如果我的真爱就是你呢?”珑翎反握住洛独的手,倒在洛独怀里,说道:“我身上有剧毒,今晚你逃不掉的。”

“我已经不记得这是你第几次对我说这句话了。”

洛独叹了口气,珑翎邪神的体质,什么毒凃在身上都不奇怪。

“你又觉得自己能解毒了?”

“你已经各种阴招都试过了,放弃吧,你抓不住我的。等我离开了阴极天,其它十一位主神不会让你去外界随便杀人的。”

“你觉得你逃得出去么?”珑翎笑了笑,轻轻咬住洛独的肩膀,说道:“这药是特制的药。”

“其实你不用下药的。”抱着珑翎的洛独忽然变成纸屑散开,“如果是平常那副见谁就杀的模样和气势,没有任何人会对你有想法,但你刚刚的模样实在是……”

洛独找不到词来形容了,他在珑翎看不到的角落慢慢消失,离开了这间酒楼。

珑翎的面纱忽然被一阵清风吹起,而在她的手上,留着一朵白色的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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