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竖起了他的耳朵，即便他知道梦清瑶说的是她自己的故事，即便这个故事他前世已经听过，但他依然抬起头来，很认真的看着少女，像是第一次聆听。

梦清瑶的目光淡漠，她的语气也很平静，不像是在说自己的故事：“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那个朋友现在在天宗有着还算不错的未来，但是在很久之前，她出生一个被某个魔宗控制的村子。”

“她的父母是被魔宗抓过去的，被他们控制着，是最低级的矿奴，母亲为了保存自己的清誉，在被抓来的时候就自己毁了容，她跟我说她已经记不清楚母亲的模样，她只记得自己母亲有一双很清澈很温柔的眼睛。”

“至于父亲的模样，她更是完全的模糊了，甚至不知道父亲是死在那次的矿难之中，在她更多的记忆里，她被被母亲用篓子背着……度过了她脏兮兮的幼年。”

“但是在她快要懂事的时候，母亲也永远的从她的世界消失了，那个魔宗被正道宗门清剿，那些人为了掩盖一些血腥罪行，想要杀死所有的矿奴，当作他们那些人都没有存在过，她的母亲带着她跑啊跑……但是最终也逃不过那些人的屠刀。”

“而她的母亲用她的尸体保护了她，她把她藏在怀里，用散落的矿石伪装，然后又温柔的在她的嘴里塞了一块甜甜的糖，轻轻的告诉她只要不说话就是能有糖吃的乖孩子。”

“女孩很听话的没有说话，因为那糖是她最珍贵的宝物，过去很长时间才能吃上一块，结果那一天母亲很大方的给了她很多很多，本来她也疑惑着母亲为什么会给她这么多奖励，也想过要询问母亲，但是母亲抱着她沉沉的睡去了，她知道母亲每天也做很多很累的工作，于是听话的不愿意打扰母亲，只是在自己无聊或者有些饿了的时候奖励自己一块糖。”

梦清瑶轻轻说着，手掌一点点攥紧了自己的裙角：“不过直到她被她现在的老师找到后，她才渐渐的明白，当初发生了什么，也知道她的母亲不是睡着，而是死去了。”

“在那之后，她就被带进了天宗，开始了修行，但是，最初修炼的时候，少女并没有展露任何的天赋，甚至显得有些笨拙，按照宗门的规矩，也并不能被她的老师收为正式的弟子，只能自己在外门修炼。”

“她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修炼资质也不行，而其他人或许是嫉妒她那样的人竟然会被她那位高权重的老师带入宗门，所以她偶尔也会被那些人偷偷地欺负。

她没有可以倾诉的地方，因为她没有会照顾她心疼她的父亲和母亲，所以只能默默的承受这一切，后来她长的大了，也变得好看了，又被宗门里一些长老的子嗣看中了，他们告诉她，只要她愿意答应做一些事情，就能替她改变她的人生。”

但是她都拒绝了，可那些人却不愿意放弃，所以少女只能抓起石头的反抗，因为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她能做的就只是拼命。

那些人有着极高的权势，但或许是被她的凶狠唬住了，被少女重创了几个，但是她也因为‘残害同门’的行径被推上了殿内的审判，审判中她的老师又出现了，不过这次老师直接替她解决了那些事端，并且违背宗门的规矩将她收为亲传，而在那之后的不久，她并没有让老师失望，在一次次生死中突破了一些枷锁，后来也成为了天宗之中很多人需要仰望的存在。”

梦清瑶说的轻描淡写，她隐藏了里面很多的苦难：“能够站在很高位置上的那些人，不都是只有你看到的那些光鲜亮丽。”

“所以你也不用觉得自己现在这些经历有什么委屈，觉得你那些选择都是被迫无奈，觉得我是站在更高的角度对你指指点点。我也不想说你做的那些是错的，但是你可以有更多自己的坚持。

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遭受过苦难。你可以抱怨你现在的命运，抱怨你遭遇的那些，但你不该是单纯的抱怨，而应该试着努力去改变它。”

梦清瑶淡淡的说道：“在这逆境真的堕落下去，做了一些令自己后悔的事情，即便你以后成功站到了很高的位置上，那些过往也会成为你心中永恒的伤疤，我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不要做一些可能会让未来的自己后悔的事情。”

梦清瑶说完冷冷看向陆言，她又一次的想到陆言在夜姬面前的毕恭毕敬，想着他因为夜姬一个命令扑到自己的身上来，他现在可以为了活命做出这些，那么以后还能为活命一次次做出更加恶劣的事情，那个时候的少年又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也许再次见面，他会成为天宗通缉上的敌人？

虽然不想再和陆言扯上关系，但是梦清瑶更不想接近那样的未来。

所以她继续道：

“此外……我也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那个朋友的老师也是我的老师，老师为她所做的一切令我感慨颇多，因为她给了她机会，才能让她在最黑暗的时候挣扎着走到光明之下。

“我觉得你或许也有类似的潜质，所以我同样愿意给你这样的机会。”

梦清瑶淡淡说道，“所以，你不用再顾忌我的想法，也不用那样低声下气的来让我有好感，我不喜欢你做的那些，但是我依旧会和你交易，也会给你改变命运的机会。”

梦清瑶努力保持平静的说完，她本来觉得自己再面对陆言该是一潭死水的心境，但是看着少年的那张脸在面前晃悠，想着陆言可能经历的挣扎和痛苦，她还是很难平静下来。

……不管怎样，自己都最后再拉他一把吧，解决了这件事情，也算是了结一切的因果了。

“圣女大人，还真是温柔的人呢。”

然而陆言听完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故事，听着梦清瑶那些铺垫后说的那些，却是轻轻的笑了笑。

明明这丫头该对自己失望至极的，但是她最后却还是想着拉他一把？

梦清瑶听到这句话则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冷着脸看向陆言，而陆言在短暂思索之后，忽然无比认真的抬起头来：“其实我最初接近圣女大人，除了想要从你身上获取那些功法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

陆言此时也下定了决心，他还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时候找到如此完美的机会和梦清瑶提出逃离魔宗的需求。

可明明事情发展无比顺利……但为什么，自己心中总觉得有些不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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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