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毫安么?啊,那的确是个很安全的,完全不会对人造成伤害的电量,你就照做吧……”

教徒们四散开来,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教皇和执事也没有多做驻足。

玲玥几乎全程都像个被拽着提线泥偶一样被控制着,一路上的哀嚎、挣扎都没有起任何作用,机械之神的侍卫就这样一言不发的把她带出人海。

所到之处没有哪怕一个教徒为她投出目光,尽管她希望曾经的教徒们能够一起站出来,让教皇为他们让出一条归去的路,可惜……

“为什么会这样啊?难道这些日子里,他们就已经把过去的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如果你们出来就好了,教皇大人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你们也点明一下,他就会知道却有此事了,你们何必默不作声呢……也对,毕竟我也花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

混乱的思绪不断在玲玥的脑海中抛售杂糅的想法,但无论意识怎样连词成句也构造不出一个没有纰漏的回答,不知不觉间,一条条手指粗细金属圆柱映入眼帘,一阵声响后,圆柱开始往旁边平移,拽着她的手松开了,身后随即传来一阵巨大的推力――

当自己被这力给推得踉跄,不得不向前出脚保持平衡,而身后的圆柱又平移回来时,玲玥才意识到自己被关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四面八方都是一致的圆柱,在仅比头顶高半臂的位置向中间集束成一个拱形,

透过圆柱间的缝隙,不难看到侍卫已经给身后的门上好了锁,若无其事的按动了一旁墙上的开关。

这里简直像个巨大鸟笼……

玲玥心中突然蹦出了这样一个奇怪的比喻,但她现在更在乎的是向神职……不,哪怕随便一个人也好,只要向他阐述清楚,让教皇记起曾经这个约定,一切矛盾就都化解了!

“侍卫大人,请留步!”玲玥冲上前,手本能的握上了金属栏杆,但下一刻,一道蓝白的强光从掌心流出,带来遍布全身的强烈痛感。

玲玥倒吸一口凉气,松开手向后退,脊背靠上身后的金属,同样的强光和更多的剧痛又一次传来,她不得不再向前走,小心翼翼的找到一个不会逾越那条红线的安定点,剧痛后的麻痹感和“滋滋”的耳鸣让她缓不过劲,她全然失了矜持、失了冷静,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在惊慌的竖起,头发也在那两下刺激后变得混乱而蓬松――

所幸此时的玲玥看不见自己的容貌,否则她将会被变成这样的自己吓得不知所措。

“教皇大人认为你需要好好冷静一下――”侍卫仍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无论发生什么意外都平静得令人发指的模样,回答时还肯给一个回眸,语毕就毫不客气的抛下一个背影。

“您要相信我……你可以去问执事大人!她知道这件事!这是个误会,我们真的不是最初就在这里的……为求安逸亵渎神明的教徒……我们真正的信仰是生命之神安凯瑞!”

玲玥竭尽全力,哪怕喊得沙哑声嗓也在所不惜,然而那侍卫终究是无情的离开了,没有任何迟疑……

一瞬间,玲玥感觉自己跌入了那深不可测的遗忘之地,一切希望,一切救赎,都被这一条条冰冷的线给拒之门外,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才发现那里的结痂又无一例外的被那股可怕的魔力揭开,汩汩流淌的血已经把她的手连同袖口给染得鲜红。

“怎么会这样呢……也许我应该心直口快一点直接把前因后果讲清楚的……也许我应该早点反应过来的……也许……难道这真的是一个陷阱,一场阴谋吗?我们真的已经被他们的恶意囚禁于此,没有出路了?”

再多的“也许”给出的选项也寻找不到一个求救的对象,再多的“难道”做出的猜测也不足以勾勒玲玥心中的恐惧与不安,她就这么被关在了一个连举手投足都不能由自己决定的地方,最后辩解的余地都被无限缩小至无。

周围金属的敲击声又恢复了,一切全然不会因为少了一个忤逆的零件而崩溃,他们永远都能找到一个新的替代品,用三言两语给予他们憧憬,借此得出更多“价值”。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供所有人站立的世界,偏要对落魄的人施以最大的敌意啊?”

面对这无声的束缚,只可于缝隙中窥见不可涉足的景观,玲玥已经陷入了彻底的绝望:“你们何必这么残忍呢……”

残忍,残忍……“残忍”么?

真正的残忍,何至于千刀万剐?

人们生来就有着放任情感涌动的自由,成长后,又有了行走的自由、观察的自由、思考的自由,倘若世界允许人们遵循本性,每个人或许都能够拥有一个自己所期待的未来。

可事实却比理想还要荒诞得多,为了生存――亦或是飞翔,人们开始向上攀爬,警惕地嗅探着居高临下之感所带来的殊荣,随后这少数人便沉溺了,贪婪将警惕取而代之,他们忘了自己需要什么,只渴求这种足以麻痹神经的最原始的乐趣可以永续下去。

于是某种规则就被建起,人们不再享有与生俱来的自由――或者说,等条件成熟之后,为了生存,多数人就不得不献出自己的自由,供居高位的少数人们享乐,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将在碌碌中献出一生。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人乃至任何一种生物生来就拥有的权利竟会被如此视若草芥,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却能够理直气壮的维护这种奢侈。

倘若细想就不难看出,建起这些规则的每一分子都不是居于人下的,借着相互给予的权力,他们勾结着锁死了地位的高塔,不允许任何本该让他们拥有更多自由的人攀上来分一杯羹,自那以后,少数人登上了云端,属于多数人的平地,却在这高度差之下成了深渊。

俯瞰的人们狞笑着将自由咽下,仰望的人们失去了与“自由”挂钩的一切,仅剩的只有失去自由的自由――这便是一种莫大的残忍,再多的谎言、再多的慰藉,也无法抚平所有被强权割裂的伤口。

“哎……玲玥啊,我真是为你的不幸感到悲哀,也为你的懦弱表示愤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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