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鲁之矛与席洛伊两败俱伤以后,他奋力追赶到哨塔周围的时候,留给他的只有被火焰吞噬的残骸。

同来的精锐部下全部战死,这次的追击已经失去了继续下去的意义,祖鲁之矛决定先回到部族的山寨。

然而,由于克尼碧尔阻断了山谷的出口,加之失去了巨狼坐骑,这位狼狈的兽人酋长因此多花费了几天的时间绕行,才勉强走回了自己的部族的聚集地。

他将自己的武器当作拐杖一路支撑着,一直走到被灼烧过的皮肤都开始干燥开裂的时候,这才终于走回了山寨前巨型兽牙搭建而成的大门外。

“谁!”

祖鲁之矛刚一从林间的树丛中钻出,走到了主路上,站岗的两个绿皮兽人便立刻察觉到了他,随即警戒了起来,他们慌忙地举起了长矛对准了自己的酋长。

“滚开!连你们的首领都不认得了吗?”

祖鲁之矛之前将大部分部族中的精锐都带走了,眼下看着这两名替补上来未经战事的看门杂兵慌乱的动作,不禁怒从心来,挥动着武器敲打驱赶开了这两名卫兵。

其实也怨不得他的手下不认得自己的部族酋长,这位体原本格强壮的兽人酋长,前几天被席洛伊全力释放的灵能火焰灼烧之后,靠着深渊的力量勉强保住了性命,但此刻已是浑身焦黑,身上全是污浊,远看上去倒不像是个兽人,而是个煤炭跟淤泥组成的巨石像。

“有人闯寨子了!快来人呐!”

两名年轻的卫兵自知不敌眼前强闯的敌人,赶紧扛着长矛溜进了门中,大喊着招呼援兵去了。

眼见大门的守备如此懈怠,祖鲁之矛有些怒气地掀起了兽皮制成的门帘,准备走进山寨中。

然而一只脚刚踏进去的时候,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又退了回来扯着兽皮在脸上胡乱擦拭了几下,他见兽皮内衬上染上了一大团乌黑,觉得应该将脸上的黑灰擦的差不多以后,这才继续往寨子里走去。

一大堆老弱病残的兽人从各处破败的帐篷里钻了出来,手持着各式各样造型奇特的武器聚集在山寨中央的篝火处。

祖鲁之矛走到篝火前,见着众人颤颤惊惊地望着自己,不禁习惯性地用自己骨棒的尾端捶打着地面。

“连你们的酋长都不认得了吗?”他带着一股怒气问道。

周围的绿皮兽人们个个都沉默不语,直到有一个憨头憨脑的家伙跳了出来大声指责道:“俺的酋长明明是个绿家伙,你这黑煤炭是哪里跑出来的东西?”

祖鲁之矛本来就处在怒意当中,正好蹦出来个往枪口上撞的,他登时一拳砸了过去,直接将质疑他的那个兽人打趴在了地上。

“颜色认不出来,拳头记不记得住?”他握紧了拳头对着那个傻帽兽人威胁道。

“是是……这拳头的力度,是俺们的酋长!”

那绿皮兽人挨了打,不禁没有生气,反而摸着脸从泥地里爬了起来,兴高采烈地喊道:“酋长回来咯!酋长回来咯!”

祖鲁之矛没去再管周围的兽人的反应,他径直走向篝火边一个大铁锅旁。

在那一头,身材矮小的兽人萨满正站在一块石头上双手握着汤勺在铁锅里搅动着。

祖鲁之矛刚走近了过去,兽人萨满没有回头,便语气阴森地说道:“嘻嘻嘻,你失败了。”

萨满回过头望着酋长,他干枯如树皮般的脸上闪烁着红色的暗纹,空洞的眼中不停地向外冒着黑色的煞气,正如同之前祖鲁之矛与席洛伊对打时附着的那种一样。

祖鲁之矛知道这是萨满被深渊附身时的表现,但看到这种景象,他还是感觉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兽人酋长忍着怒气对萨满说道:“你的预兆告知我敌人将至,让我率领部族中的所有勇士往西进发,却不说竟然是如此强敌?”

萨满面无表情地用他那空洞冒着黑雾的眼睛与祖鲁之矛对视了一眼,随后突然诡异地笑着,指向了旁边架着的铁锅说道:“因为你没有听从我的建议,喝下这锅里的深渊造物。”

萨满说话间顺手从锅中舀出了一勺暗绿色的浓液,他将勺子递给了祖鲁之矛。

“让所有人都喝下它,获得新生的力量,为勇士们复仇!”萨满的语气中充满了诱惑,这让祖鲁之矛隐隐感觉有些不对。

他将已经端到嘴边的勺子又放下了,望了一眼看着自己的已经被深渊侵蚀不再受本人意志控制的萨满,不安地问道:“不曾狩猎,无肉可食,我知道这力量是有偿的,我要你亲口告诉我,这代价是什么呢?”

身形佝偻的萨满,握住了自己颅骨装饰的法杖,站在石块上,笑嘻嘻地向着周围所有人喊道:“只需要你们追随深渊的步伐,抹除阻碍深渊降临的事物。”

随着他喊话的语调越发地激动,他手中持着的颅骨法杖也从开始冒出诡异的红光来。

祖鲁之矛突然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疯狂涌动着的对于杀戮的欲望,以及对于鲜血的渴求。

他咬着牙,艰难地挺立在原地,还能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失去意识,然而周围那些老弱病残的兽人们,却纷纷跟发了狂一般冲了上来。

萨满满意地笑着跳下了石头,为众人让开了身,随后那些发了狂的兽人们便蜂拥而至挤到了铁锅旁。

他们无视了铁锅下燃烧的火焰高温,纷纷伸出了自己污浊不堪的手,掏进了锅里挖食着浓绿的浆液。

由于众人狂热的争抢,支撑铁锅的木架承受不住直接歪斜倾倒了。

浓绿的浆液从锅中涌出倾泻在了地上,冒出了黑色的雾气来,众人赶紧推开了挤在周围的同胞,趴在了地面上舔舐起来。

有些兽人离篝火靠得太近,身上都已经被火焰烧灼到了,却依旧忘我地舔舐着地上的浓液。

场面瞬间便失去了控制,祖鲁之矛已经无力去阻拦这些兽人了,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尽量不去看这些刺激着他的神经的画面。

然而走到一旁的萨满却又阴笑着将关押着巨狼的囚笼打开了,狂吠着的狼群们立即便冲出了牢笼,也纷纷加入到舔舐浓浆的队列当中。

只是它们就显得并不友善了,这些发狂的畜生,被激烈的争夺逼急了后,便会直接撕咬起周围的人和兽来。

血腥味开始在周围蔓延起来,祖鲁之矛的气息开始加重,他逐渐感觉自己的脑中有些混沌了,后脑勺一阵一阵地发胀,脑海中似乎一直有着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催动着他赶紧将勺中的浓液喝下。

他顽强地抵抗着,直到察觉到似乎有人准备抢夺他手里的汤勺,这位雄壮的兽人领袖这才一脚踢开了来犯的族人,毫不犹豫地将浓绿的液体一饮而尽。

祖鲁之矛刚一喝下,便感觉似乎有一道剧烈的火焰顺着喉咙一路灼烧下去并逐渐扩散到全身了。

他痛苦地丢掉了汤勺,双手紧抓着脖子倒在了地上呻吟起来。

随着他的倒地,越来越多的兽人和巨狼也开始在地上痛苦地挣扎起来。

黑色的煞气从他们的嘴里、眼中不停地涌出并漫延,直至彻底笼罩住了整座山寨。

周围的植物迅速地枯萎凋零,囚笼中关押着的一些活物也渐渐失去了生机,很快,深渊的力量便将这片土地腐化了,随即从黑雾中站出了一个个体格异常巨大的兽人来。

他们的眼中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口中似乎一直在念叨着什么。

这些人中当然也包括了原本的祖鲁之矛了,现在被深渊控制住了的他,浑身笼罩着黑色的煞气,他高举起自己的长矛,发出了一声似兽般的吼叫,随即便率领着其他兽人骑上了浑身乌黑如同暗影般的巨狼,往南边奔去了。

一直阴笑着站在一旁驻足欣赏着这幅景象的兽人萨满,撑着颅骨法杖看着所有还活着的兽人全都离开了以后,这才放声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定格了,身上那皱如树皮的暗绿皮肤迅速凹陷坍塌,整个人缩成了一副干尸模样,倒在了黑雾当中,化成了一抔灰烬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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