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当欧萝拉提着剑切割裹住艾什玛的蛛网大茧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准备用放火的方式使自己重获自由了。

虽然也想过直接用小黑把蛛网全部收掉,但它似乎对这种彻底黏在墙壁上,分辨不出整体与局部的东西很没办法,等他花了十来秒钟下定决心,打算拼着炸到自己的风险重获视野的时候,战斗却已经宣告结束。

高手过招,高手过招。

看见欧萝拉那被红紫色血液染红的肩膀,艾什玛吓了一跳,急忙从指环里取出了一堆各种各样的药物,手忙脚乱地撤掉了结界,从蛛网大茧里脱出身来。

还好,欧萝拉对这些常见药物的使用方式颇有心得,很快从艾什玛递出的一堆瓶瓶罐罐里选中了几样泛用解毒剂,将其一口气倒在了肩膀上。

“……”

花花绿绿的药剂在欧萝拉肩膀上腾起一阵阵滋滋作响的气泡的白眼,作为亲历者的她只是嘶了一声,倒把一旁的艾什玛看得牙疼。

这可比我当年用双氧水洗破皮的动静大多了……

但这些药物虽然视觉效果有些瘆人,效用确实实实在在的,从欧萝拉肩膀上扩散出去的恐怖紫色很快随之退去。等到麻痹感彻底变成正常的刺痛后,她随之甩了甩手腕,确认了自己的健康状况,这才对艾什玛点了点头。

“没事了。”

“那就好。”

紧绷的心弦略微松弛了几分,艾什玛再次追问:“等等,这附近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吧?”

同样让肩膀松弛下来的欧萝拉点了点头:“我没感觉到什么气息,嗯,理论上来讲,哀悼魔爪有非常强的领地意识……只要星域迷宫出产的品种没有什么奇怪的习性,我们应该就暂时不用为魔兽发愁了。”

“那就……暂时歇歇?”

精神颇感疲惫的艾什玛先生提出了意见,欧萝拉也迅速点头同意。

看她那已经充盈上了不少红色的眼睛,答案已经不用多说了。

给了欧萝拉几个刻录着治疗法术的卷轴后,艾什玛小心翼翼地在附近找了个视野还算广阔的洞窟拐角,从万能的储物戒指里拿出了几把木质座椅,在将其砰砰两枪打碎肢解后,又把满地的碎木头聚拢起来,点燃,算是弄了一个看得过去的篝火。

……这洞窟还挺大的,烧个这种小玩意应该至少不会缺氧或者呛死吧。

虽然抱着一些微妙的忧虑,但当篝火燃起后,在这个阴暗的山脉深处走了差不多一天的无名组合还是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这或许就是人类的趋光性吧。

艾什玛一边感慨,一边招呼着欧萝拉坐下,又扔给了她一瓶水和两个奶油面包,在一番风卷残云般的进食过后,两人用同步率极高的姿势瘫坐在了地上,背靠石壁,至少在这一时半刻间放松了下来。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啊……”

上辈子玩过的不少游戏都是以点亮篝火来作为一个保存或者是一个状态全恢复的代表,恐怕这也是某种醍醐味吧。

艾什玛一边嚼着饼干,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冒险者前辈们说得很有道理,看到这个东西,人就会不由自主地放松啊。”

“我从书上看到说,在地城里,看到光的人会感到心安,如果长时间没有光芒的话,状态和心情会变得越来越糟。”

而欧萝拉则是半眯着眼睛,以半躺的方式靠在篝火附近,眼睛微微眯起,神态间居然有几分罕见的懒散意味。

这副模样和她前几天表现出的那自强傲气的形象简直大相径庭,艾什玛忍不住调侃了一下。

“你看起来很放松啊。”

她眯着眼睛轻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地随口答道:“……不如说,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沉迷绘本的贵族大小姐吗?”

“……”

来自艾什玛那同样随意的回应让欧萝拉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但也仅此而已,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

“发现了?”她毫不掩饰地啧了一声,如此问道。

“一开始就看出来了。”艾什玛耸了耸肩,“从谈吐风骨推测他人的地位是再基本不过的伎俩,再说,你似乎也没有特意掩藏的意思。”

在橙色火光的映射下更显深邃的湛蓝眼睛偏转过去,径直对上了艾什玛的视线。

认命,无奈,紧张,自暴自弃式的颓唐,不一而足。

“你都知道了吧,我的来历和姓氏。”

“千子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果然是这样……”

“调查是很正常的,更不用说你家的事情几乎已经传遍了整个世界,我想要不知道反倒比较困难。”

看着骤然生出了几分希冀的那对眼睛,艾什玛看向了篝火:“既然已经挑明说了,我可以答应你,在回去之后,我会让千子姐给你一份详细的战报。”

“是吗……”

她深深叹了口气,偏过头去,闭起眼睛,忍着眼眶里的酸楚,再没有追究下去。

艾什玛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所谓好消息就是应该出现在这种黑暗时刻鼓舞士气的东西,拐着弯地“立个期限”只能说明情况的恶劣程度。

“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给出那种条件?”

再明显不过地生硬话题转移,欧萝拉正坐起来,和艾什玛一齐看着篝火的跃动,以轻渺如烟般细微的声音如此说着——那是比起提问更像自言自语的态度,近乎逞强一样的表演。

自证坚强?

“深层的原因暂时不方便说。”艾什玛垂下眼睛,语调和平日里一样自如,“还是那一套利益权衡的方式,培养你能获得的利益显然远大于风险,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那么做呢……至于对待上的方式,只能说是我的一点个人爱好而已。”

欧萝拉抿着嘴轻笑了一声,在长达十数秒的沉默后,她一口气将多余的忧愁和感伤全部吞回了肚里,径直抬起头来,直直看着艾什玛,清晰且有力地问道:“我可以向你要一个保证吗?”

这迅捷的振作倒有些出乎艾什玛的预料,他略微挑起眉毛,同样轻声一笑:“这得看具体内容才行。”

“我相信你说到的‘深层原因’,但你要向我保证,那绝不是一种‘利用’。”

“当然可以,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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