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情况?”高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意料之外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现在作为源头的录像带和刻录而来的八张光碟尽在小队掌控,怎么看都是大好的局面。哪知道又生出诸多事端。
如果确认了真是第二盒录像带,那只怕无论他们如何搜查,诅咒都会于暗处再次涌动,赤山将永无宁日。
在光碟流传期间,就有人刻录出赝品,拿去赤山的地摊上贩卖。如果诡异录像的流传成为常态...
简直无法想象这座城市的未来。那将会是人人互害的人间地狱,心怀怨恨者犯下诸多令人发指的恶行!
慕景开始了讲述。就在七月十二日下午三点时,赤山市立二中一个男学生从教学楼天台跳下,头先着地,折断脖子,当场死亡。本来这算作是普通的自杀案,最多在赤山的学生中间引发一些议论罢了。不久之后,又有一个女人在游泳馆溺毙,死状可怖。调查场馆监控后,亦定性为自杀。
但是接下来两三天,整个赤山的自杀案数量比起往年一整年都要多。但无论警方怎么调查,都绝无疑点。
直到今日上午又一起自杀案,是在赤山的一条街道上,一个男人本来已经在路口停车,却在对面一辆大卡车开过时,突然驱车冲了过去。他的那辆电动车当场变形解体,骨头的残渣与飞溅的血肉和着满体的金属碎骸混成一片。由于那里尚属繁华地段,众目睽睽之下,更多的细节得以展现。
从在场的人的描述中,那个男人驱车过去时根本没注意到红绿灯。甚至还喊身边另一位一起等车的一起通过。
从这诡异之处开始思考,过去几天自杀案件中的共同点得以浮现:跳楼而死那个学生是从天台的一处缺口掉下来的,没有翻栏杆;而溺死的那个女人才刚学游泳,要么在浅水池划水,要么带着浮板在深水池蹬水,那次却没带浮板,径直栽到了深水池里去,连挣扎都没有。
这些死亡不属于意外,亦不是自杀。更像是死者的意识感知被遮蔽,因莫名的疏忽死去。
在了解到这些案件的第一刻,高沅便将其与诡异录像联系了起来。在诡异录像的诅咒中,没有实际的“鬼”出现,而是那些人被下了暗示,被自己臆想的鬼活活吓死;而疑似自杀的案件也是一样,是那些人不知为何,感知紊乱,应有的景象被置换成另一种模样。极可能是也是被下了某种“暗示”。
显然,突然见鬼以及突然遮蔽感知是两种不同的暗示。也难怪慕景怀疑是有另一盒录像带的存在了。
“队长已经让警方严查那些自杀者的人际关系,找出可能下手的人。算上审讯的时间,恐怕要明天才能有结果。”
电话里慕景的声音透着深深的焦虑,他知道,如果不将诅咒的源头解决,只怕赤山的诅咒事件永不会结束。但是光是追查收缴那些光碟就花去了他们大半精力,其复杂的经手流传不花大功夫休想摸清。在这种情况下,追查诅咒源头更加成了不可能的任务。
想想第一盒录像带怎么获得的吧,陈秋因为被喻康欺辱悲愤死去。其遗物被保管。然后因为慕景的调查将其取了出来。
凭着运气,才勉强将一盒录像带收到手。若是追查诅咒源头,与一个恐怕已属凶厉级的诅咒对抗,又该怎么做?
西门路上,阳光正盛。毒辣的日光在玻璃的大厦间闪耀。每一片深色的玻璃板熠熠生辉,将这里映照得恍若是一座蜃影之城。行人们漠然地在街道上走过,倏忽汇聚又倏忽分散。而高沅原地停住,身子沉重,背后发冷。他唯一一次直面凶厉级的诅咒,还是在随苑十二栋遇到的打黑伞红衣女鬼。
现在,他和他所在的小队,面对着另一个凶厉级的诅咒焦头烂额,束手无策。
通话即将结束,高沅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压低了声音:“对了,有件事我必须要说。你附近没别人吧?”
慕景不知高沅这样是何意思,有些意外:“我现在在外面,在赤山广场上。周围没什么人。你说吧。”
“赤山的警方不可全然相信。我所在的街上就有警察在大索...你别担心,我已经安全了。”
“他们的利益不是全然和我们一致的。在获得某些情报时,不要立刻与他们分享。”
高沅一只手提着银色手提箱,另一只手将手机轻轻捂住,以防通话内容让旁边的人听见。
他挂断了电话,拐进了街对面的楼里,乘着电梯到了五楼的KTV。氛围依然阴森,前台的女服务生以好奇的目光打量高沅。
他也没心思对这不礼貌的目光回应,径直走到了云梦所在的包间中。
小姑娘坐得端端正正,手里抱着娃娃,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
“她说,你身上的东西,让她害怕。”云梦目不斜视,突然开口道。
高沅顺着云梦的目光看去,那个座位估计就是周婷死时所在的位置。那云梦自然是在和周婷的灵说话了。
他从大衣口袋里将缠怨人偶拿出,收进了银色手提箱里。想必是缠怨人偶的诅咒气息稍微刺激到了周婷的灵。
“话说,灵会讨厌诅咒的气息吗?”高沅好奇地问。
云梦的目光从空无一人的座位上移开,看向了高沅:“不喜欢。诅咒的气息,会让灵变成鬼。”
“那就像是,没有尽头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清醒时会看到满手的血。”
高沅点头,他可以想象成为鬼对于灵来说是这样的感受。
灵虚弱而浑噩,不多时就会消散;而鬼则因为强烈的怨憎长存于世,会杀害诸多无辜之人。
这个转变为鬼的过程,对灵来说也并不是好受的。任谁也不会想长期处于极度的怨憎中,那是一种折磨。
高沅突然对这个枉死的女孩生了恻隐之心:“能帮我问问她...她还有什么愿望吗?”
云梦沉默了。她沉默的那约莫一分钟,对高沅来说仿佛是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她说,她对不起一些人,她是帮凶。”许久,云梦口中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高沅心中并无意外。他知道,对于王欣那样的人来说,会悔过的手下是极其危险的。
也正因如此,周婷还有其他一些女孩才会被王欣以这种方法除掉。
如果说周婷的愿望是想念父母之类,他还能用诡声收音机录下周婷的声音,暗中给他们带去些慰藉。
可是周婷的愿望是对那些她加害过的人致歉,他也无能为力。
“总之,如果你有想对谁说的话,就现在说了吧。”最终,高沅还是打开了诡声收音机。
几分钟后,周婷已经将话说完。而高沅也很识趣地没有按下播放。
诡声收音机作为诅咒之物,也保留了诅咒的一些特征,比如诅咒的指向性。
如果是主动录下的声音,在识别到指向对象时,收音机会自动播放的。
“回一趟旅馆吧,先和雁姐他们汇合。”高沅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座位,带着云梦离开。
他只是一个在诅咒中挣扎求生的被诅咒者,能做到的只有这些而已。
下午六点,高沅带着云梦回到了旅馆。他一身疲惫,今天取光碟的经历实在危险。
扮作服务生潜入夜店,与封锁夜店的警察周旋...简直比对付鬼还要惊险。
他上到了旅馆五楼,回到了自己所在的502房,却发现门是虚掩的。
打开门一看,队长上官雁和慕景就在里面,看样子是等他们很久了。
高沅从银色手提箱将光碟取出丢在桌上。此时另七张碟片和一盒录像带陈列好,加上高沅这张就齐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一个?”上官雁对着刚进来的高沅半开玩笑道。
听她的意思,在现在这种堪称是绝望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有好消息?
还是说,队长仅仅是在鼓励自己保持乐观?
高沅道:“那还是先说坏消息吧。免得被好消息冲昏了头脑。”
上官雁示意慕景来说,只见他神色严峻:“已经确认了,的确存在着第二盒录像带,以及由此刻录而来的光碟。数量未知,流通情况未知。我们手上恰好拿到了一张。”道罢,他打开自己配备的银色手提箱,里面除了和高沅同样的制式装备,还有一根看上去就诡异的树枝。
这正是他所有的诅咒之物,少数能直接攻击鬼的【溅血桃枝】。
【溅血桃枝】
【描述:干枯皴裂的老树枝,其上的被溅上的黯淡血液如同枯萎的桃花】
【用法:抽打鬼或诅咒,可使其被祓除】
【注意事项:仅对普通的鬼有效;需要定期以持有者的血进行浇灌】
慕景打开银色手提箱的一处夹层,可以看到一张光碟正躺在其中。
由于床上已经陈列了八张光碟,很显然,这张光碟这就是从第二盒录像带刻录而来的。
“真是这样么...那你所说的好消息又是什么?”高沅颇为感慨,没想到诅咒还真有不断制造诡异录像的能力。
在这种堪称绝望的条件下,还能有什么好消息呢?他很是好奇。
“我已经看过了拷贝的录像内容,和第一盒录像带有很大的区别。”说话的是上官雁。
高沅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他已经确认过,观看光碟里的诡异录像拷贝是不会有事的。
“经过调查,我们发现,录像拍摄的地点,竟然是赤山沿江上游的一家废弃工厂!”
她话音顿挫,将这样一个极其重大的发现道出,让高沅的心随之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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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至此,赤山篇进入收尾,而且所有线索皆已给出。
面对废弃工厂里极度凶险的恶灵,高沅该如何破局?
欢迎读者们将自己的看法在这里打出,看你有没有被诅咒者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