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的时代，那个大妖们从亡者世界入侵了活人世界的时代中，如果不是人类有了x武器那样足以毁灭大妖们的东西，或许大妖们已经将人间吞噬殆尽。离的父母像是炮灰一样被送上了战场。

她的时代中，并非没有特殊的体质，尽管重瞳和纯阳不灭体并没有显现于世间，但有别的特殊体质。

可就算是如此，他们当中最多的也就是走到了当世真人——同样受限于境界，不能走出更叫遥远的一步，唯有离。道家大真人王离，在真人的境界上，又重新走出去一步，成为了“大真人”。号称当世无敌。

而没有特殊体质的离，没有特别机缘的离，能依靠的，仅仅是对道术的钻研，对肉体的锻炼，还有永不放弃的内心。

没人知道，道家大真人王离到底会多少种道术，在以道术繁多而著称的万法门中，成就大真人之前的离就已经深不可测，在成就大真人以后，高屋建瓴，她又在道术上做了多少衍生。

重瞳和纯阳不灭体切实的感受到了压力。

明明是一个鬼物，只是附身在了有一些法力的道人身上，却让两师兄妹难以招架。

离使用的法力很少。因为这是张枫的身体，鬼物本身是不具备法力的，鬼物的力量被称之为“灵异力量”。相对来讲，有实体的怪物们反倒是拥有法力。人类也能够修炼出法力。张枫体内的法力总量并不多。

至少，和日游使比起来，太少了。

但就是使用如此少量的法力，甚至连纯阳不灭体百分之一都不到的法力，她以一种近乎碾压的姿态压制着这对师兄妹。

净世之火灼烧了木行道法，以木生火，只用了一丁点法力，就制造了足以覆灭两人的道术。尽管重瞳依照其特殊之处，算是破解了净世之火，但，这远远不够。

水行道术出现之后，离脚下漆黑的火焰环绕，踏出种种异像，随后，又显化不同的道术。漆黑的火焰中，一粒粒颗粒状的事物出现，火生土。土克水。

几乎是瞬间，重瞳破解的水系道术就失效了，再一次成为了离道术的养料。

“太快了！”

重瞳能够看透事物的本质，加以推算和演化，但这是需要时间的，可是对于离而言——这个过程大大的省略了。

这就好像是高中数学题最后一题的导数，对于高中生来讲，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按照高中的方法进行计算，往往需要半个小时及以上才能保证全做完。可对于学了高等数学的大学生没来讲，只要用公式展开，瞬间就能够得出答案。

现在离就是这么一个情况，说到底，重瞳能够推演出来的道术，本来就是基于当代的道术体系，她不可能演化一个不是自己学的体系的道术，可当代的道术体系，本就建立在——道家大真人，王离这里。

开玩笑，道士们又不是傻子，有一个超越真人境界的道术大家，是个聪明人也会把王离对道术的理解糅合到本门道术中加以研发和改进。

所以，离瞬间就能够掏出来反制的道术，而两兄妹需要现场推演，现场计算，现场演化——与其说是战斗，倒不如说是离在陪师兄妹玩闹。

她已经来了兴致，很想看一下这两个人到底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倘若是重瞳和纯阳不灭体走到极致，视线这样的配合，是否能够超越自己？

眼下这两人还没到极限。

离想着。

特殊体质当然可贵，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她知道的，曾经她有过一个特殊体质的对手，只要你把特殊体质逼到极限，让他们将自己特殊体质使用到极限的话——

特殊体质胡取代他们自身。

这种体质的人出生就相当于手里拿着神器，只是因为身体或者灵魂过于脆弱而不能完全使用。可如果他们执意将这种力量使用到极限——

他们的身体崩溃，之留下一缕执念附着在自己的特殊体质之上，就只会留下开发到极限的某些特殊的事物，这样那个重瞳女孩的眼睛应该可以留下来，然后是纯阳不灭体不知道会留下什么东西——

离想要的是这种，只是把重瞳从少女眼睛上挖下来意义也不大，那不过是没有完全开发的重瞳，外人也开发不了。

唯有她自己，当她自己使用这种能力超越了极限之后，重瞳就会毁灭她自身，彻底的复苏。

所以……离在一点点的逼近师兄妹的极限。

从简单的五行道术的演化，到各类组合道术，到雷法，到封印，乃至于四象八卦……离付出的法力，就是最开始净世之火的那么一点点。剩下的法力，实际上都是用师兄妹自己的力量在攻击她们自己。

两师兄妹知道这种情况，可是他们无可奈何，因为不能停，一旦停下来，就是被鬼王的鬼域入侵同化。

占据了活人身体的鬼物，还是一个精通道术的鬼物，这是何等难缠？说到底鬼为什么会这么多道术？对道术的理解为什么能够精通到这种程度？她生前到底是什么东西？

又一次的，从眼角处流下血泪。

重瞳的使用已经接近极限了。

少女能够感受到自家师兄身体的温度，也已经让少女能够感受到快要烫伤皮肤的程度。

到极限了。

他们要死了吗？

只是对不起师兄了，来鬼物旁边是自己的判断，却没想到——或许和师兄一起会师门对抗师门将要遇到的劫难会好一些？

只可惜，自己不能像师傅一样，看到未来。

对方那样精通道术，应该是知道的吧？她应该有蒙蔽师傅的方法……真可怕啊。至于对方到底是谁，重瞳已经有了一些了解了。

会让子自己窥探过去直接变成瞎子的，在道术上如此恐怖的——使用的第一个道术是那漆黑的净世之火的，还会有谁？

那是所有道人的偶像，是修行界的历史的标杆，让人们意识到真人之上还有大真人这一境界的伟大存在——王离。

原来门内的雕像是错误的。大真人王离是女孩子来着……说不定和自己一样是女扮男装？

能够死在这样存在的手下，似乎也不算是遗憾。

只是，大真人变成的厉鬼——继续成长下去，又有谁来对付呢？这就是所谓的——劫吗？

闭上了眼，重瞳不再去看离演化的道法，她在自家师兄的怀抱中，搂着师兄的脖子，然后，吻了上去。

男人的身体一僵，随后放松下来。

他的法力也用尽了，体质也已经到了极限，继续用下去，自己会燃烧起来——放弃了。

随着他法力的消退，那被离转化过无数次的，道术的混沌就像是倾覆的天幕，从天空中倾泻而下。

如洪水般席卷一切。

“不抵抗了吗？”

离想着，那就有些可惜了。如果两人抵抗到最后自己就能够得到完美的两种体质的遗骸，炼制成法宝和之前的方天画戟凑在一起，至少给张枫一个能够实现攻防一体的三件套。

然后……花开了。

就像是扎根于那近乎混乱的道术的乱流之上，朵朵繁花盛开了，无视了诸多道术，亦或者说——任何道术都没有区别，都只是成为花朵的养料，绽放出全然不同的，形状各异，颜色鲜艳的花朵。

道术的花海，于此绽放。

离抬起头，看向天空，在她的鬼域之上，出现了一个洞，有人击穿了自己的鬼域进来了——用脚指头想都能够想到是谁。

“朽木，你还没死啊。”

在那花海上，一个清瘦的，穿着道袍，白发苍苍的老人，手持浮尘，站在拥抱着亲吻的师兄妹身前。

“道友死了也还不消停啊。”几乎是争锋相对的回答。

离皱着眉头：“你居然敢出来啊——已经做好了死去的觉悟？我想两界山的人应该盯着你在，你的道行也没有增长啊。”

“他们两个可比我重要多了，哪怕是搭上整个门派，他们也不能有事。”花海中，所有的花朵这一刻都朝向了离，离从那花海中感受到了森然杀机。

她摇摇头：“你觉得你能在我面前保下他们？不，你做不到，朽木，如果换了另外几个真人，他们甚至能够杀死我，唯有你不行，朽木，该知道的你应该已经算到了，来到我面前，是做好了觉悟吗？”

她又盯着朽木：“你难道不能看清吗？把他们交给我，对于人类的意义，比他们自然发展要大，不是吗？特殊体质，唯有在我这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用处。交给我，才符合你的哲学。”

“王离，你以前不会说出这种话。”

“那是以前，以前我只有自己，我只管自己，现在不一样。我是鬼，我得——给他做好一切的准备。我要让他超越我，我要让他比过去的我更加强大，我要让他能够支配一切……所以~”离说起张枫，脸上就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尽管此刻用的是张枫的身体，依旧让人感受到一股诡异的不安。

两兄妹已经放开了对方，两人站在自己师傅身后，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都低着头。在这个瞬间，也感受到一股从心底升起来的寒意。

老人的表情在那么一瞬间有些动摇，他盯着离，盯着张枫的脸看了很久，最后叹息一声：“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是站在哪边。人类，还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