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晗胳膊架在一旁的床架子上,捧着一本《唐吉诃德》在阳光下翻页,另一只手自觉的从沈落羽手里拿起一个削好的苹果。

“喂喂,那是我给自己削的。”沈落羽无奈的看着已经啃了两口苹果的时候说道。

“我可是病人,多吃点不行吗?”时晗理直气壮的说道。

“好好好,你说了算咯。”沈落羽耸了耸肩,将满是果皮的塑料袋扔进了垃圾桶。

这是今早时晗吃的第七个苹果。

其实他不算喜欢吃苹果梨子这种有汁水会把手弄脏的水果,但有人给他削他也吃,简单来说就是懒得吃那种需要削皮的水果。

最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七天里所有的伙食都是沈落羽亲手做的,为了自己不饿死只好猛吃水果。

沈落羽也不建议自己的早餐被时晗抢了七个早上,反而感觉这样也不错,看着时晗在晨曦中捧着一本全书悲凉的欧美文学,自己削着苹果听着刀刃和果皮摩擦的声音,蛮不错的。

“行了,我先走了,今中午我会让沐涵把午饭送来。”

沈落羽看了看手腕上的宝玑航海,起身对时晗说道。

“嗯呢嗯呢,路上慢点。”时晗眼睛从书上挪开,笑着看着沈落羽的脸庞。

沈落羽脸颊微微泛红,压住几欲上扬的嘴角,说道用你管啊,然后转身离开了。

目送她在门口消失,时晗瞬间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穿着病号服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舒舒服服伸了几个懒腰,对着太阳大喊了一声卧槽。

他的伤口早就愈合了,只不过为了享受沈落羽李沐涵她们的伺候,时晗一直装作病危的模样。

背后传来脚步声,时晗大惊,连忙转身掀开被子要钻进去,但为时已晚,地板上已经出现了一双皮鞋。

僵住的脖子缓缓抬起,张辰那面瘫的脸出现在了视线内,时晗一背的冷汗才消了下去,气喘吁吁的坐在了床沿。

“看上去伤口好了?”

张辰没有客套,开门见山的问道,时晗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点点头。

“那快点穿衣服走吧?”张辰抬起胳膊看了下手表。“快要开庭了。”

“啊?开庭?”时晗有些蒙圈。

“忘了?罗新给你发的律师函。”张辰整了整领带说道。“你不用管,但是要露个面。”

时晗这才发现张辰今天的穿着和平日里的休闲装不一样,没有穿那冷色调的短袖衬衣和水洗蓝的牛仔裤,而是换上一身得体的蓝色西装,领带也是有条纹的,银质纽扣微微散发银光,裤子也是修身得体的长裤,一双真皮皮鞋将木地板踩的嘎吱嘎吱响。

不情不愿站了起来,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已经被洗好了的雨果博斯,虽然没有奢华的银质纽扣和勾边的金线,但至少让自己看的像是那么一回事。

看着时晗穿好衣服,张辰转头就往外走去。时晗跟在他后面,觉得自己像个小跟班。

就像是初中时候叛逆的自己跟在班里有钱的同学身边,说尽好话走到哪跟到哪,只是希望他去网吧玩的时候允许自己在旁边摸两下鼠标按两下键盘。

楼下停着一辆纯白色的玛莎拉蒂MC20,副驾驶的车门已经升了起来等待着时晗坐进去。

时晗关好了车门,跑车驶向了车水马龙的公路,见缝插针的融入了进去。

两个男人在疾驰的跑车里一言不发,安静的气氛让时晗误以为这不是去法庭的路,而是张辰要把自己带到偏远少人的地方一枪崩掉一样。

想着想着时晗的眼神飘到了张辰的腰间,哪里略微鼓着,就像是插着一把沙鹰一样。

“那个,张哥你是怎么知道我有前女友的?”时晗打破了沉默,讪笑的问道。

张辰似乎没想到时晗能跟他说话,握紧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车子的稳定状态被打破,猛地朝左边拐了一下。

“张哥冷静!”时晗被这一抖吓了一大跳,这可千万别变成灵车啊。

张辰没有说话,似乎他除了必要的话之外就不会说其他词语了,而且肩膀上肌肉每时每刻都紧绷的。

就像是一个上紧了发条的铁皮人一样。

虽然没有说话,但他掏出了手机放起了歌来缓和气氛。

“爷爷泡的茶~”

“张哥你也喜欢周杰伦?”时晗惊喜的问道。

张辰愣了愣,点了点头。

时晗大喜,终于遇见了同僚,大学时候身边的同学全都在喜欢那些不男不女的歌星,只有他被调戏成老古董,一直在听被说成过气歌手的歌。

只不过没有机会去演唱会求个签名,因为过气歌手的演唱会门票加钱都抢不到。

“说起来我爷爷不会泡茶呢。”时晗感叹道,父亲还在的时候自己经常被爷爷奶奶接到老家住两天,爷爷那个老头子只会叼着烟枪坐在热炕上看着小时晗使劲啃着地瓜干笑。

可惜爷爷奶奶比父亲早走了一年。

“我没有爷爷奶奶。”张辰打亮转向灯,看了看后视镜,一边倒车一边说道。

“啊,对不起……”

时晗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到了。”

张辰熄了火,看着街对面的法院大门说道。两人下了车,张辰径直走了进去,时晗连忙跟了上去。

不愧是法院,巨大的大理石柱子支撑起了穹庐状的天顶,阳光透过金色的钢化玻璃变成了金灿灿的金粉洒在了大厅,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摆着八张纯手工雕刻的木制茶几,每个茶几旁摆着两个沙发椅供人休息,前台的漂亮小妹正微笑着看着刚走进来的二人。

脚步声在空旷旷的大厅格外清晰,时晗和张辰路过一个茶几,一个人正举着一张报纸看着。

“你们就是被告人吗?”

沙发上的人突然说道,同时放下了手中的报纸,露出来文邹邹的金丝眼镜和放在前衣兜的银质怀表。

这货是17世纪的乡绅吧?时晗想到。

张辰点了点头,对方笑着站了起来伸出带着白手套的右手。

“我是原告的律师,毕业于复旦大学法学系。”

张辰瞥了一眼他的白手套,没有搭理他,对方脸庞抽了抽,慢条斯理的收回右手,不紧不慢的问道阁下是哪里毕业的?

“我是理工毕业的。”

“哎哟,理工啊,没关系,好好努力工作也有光明的前途。”

律师装模作样捂着嘴笑着说道,看的时晗牙根痒痒,但张辰还是一副雷打不动的面瘫脸。

“你是城东实验理工毕业的还是城北的第三理工毕业的?”律师用嘲讽的口气问道。

这是他和罗新的计划,开庭前最好让被告再一次打人,那样的话本来没有多少胜诉几率的他们就可以转败为胜了。

虽然这种方法有点脑瘫罢了……

“麻省毕业的。”张辰平淡的说道。

“麻……”

律师噎住了,脸憋的通红,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没事的话法庭上见了。”张辰撂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去,时晗朝脸色铁青的律师翻了个白眼跟了上去。

“我带你去见这次的法官。”张辰似乎是自顾自的在说话,时晗知道这是在对他说,连忙说好的好的。

“张哥你居然是麻省理工毕业的!太牛叉了!”时晗挠了挠头后脑勺笑着说道。

张辰没想到时晗会这么说,脚步顿了顿,然后说道。

“你也不差。”

这句话被时晗当做安慰他的话了,自己就是个苦逼法学生,何德何能和麻省理工的高材生相比。

左拐右拐穿过光线昏暗的通道,二人来到一扇雕刻着花纹的木门前,张辰上前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道声音。

张辰握住门把手推开了门,宽广的办公室墙壁上绘制着浮世绘,天花板上垂下暗红色的水晶吊灯,房间中央放着一张巨大的梨花木桌,上面摆放着精心雕刻的白玉翡翠,以及一张还没有画完的水墨画,一个半秃顶的人站在桌子后面,放下手里的画笔笑着抬头看了过来。

张辰回头看着目瞪口呆的时晗,感觉自己不需要介绍了。

“狗师兄!”

“小时晗!”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