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瓦莉尔视角】
没有花太多功夫,希瓦莉尔便找到了佩尔基乌斯描述的村庄。
风和日丽的下午,一望无际的麦田,间或点缀着一些房舍,看样子只是个几十户规模的小村庄。村里最显眼的那栋二层木屋,想必就是驻村的下级骑士的居所。于是,希瓦莉尔向着目标信步走去,一边回味着任务的内容。
考察三岁的孩子鲁迪乌斯·格雷拉特。最重要的是,考察他是不是魔神拉普拉斯的转生体。如果是,那么毫无疑问,她将代表她的主人痛下杀手,并且不惜一切代价。
庭院里,一个**着上半身的年轻男子在来回挥剑。希瓦莉尔驻足片刻,饶有兴致地品评着男子的剑招。
她不是什么剑术的专家,因此只是从他的剑招里隐隐看出有剑神流和水神流的影子。那个男人实力相当不俗,出剑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剑刃几无破空声,只有骤然转换剑路、改变方向时才会发出咻咻的声音,而他的身体也已经为下一招摆出最优的态势。
与其说是武,不如说是舞……
一番空挥之后,那个男子将剑一收,把汗水粘住的马尾辫甩开,对希瓦莉尔打了个招呼:“怎么称呼,这位……额……”他的目光先是扫视了一番希瓦莉尔的胸部,然后停留在未经掩饰的漆黑双翼上。
“鲁迪乌斯·格雷拉特在这里吗?”
“鲁迪?真是奇怪,你怎么知道鲁迪的事情……”男子面露疑问,一只手移到剑柄上:“话说,你的翅膀不是装饰品吧?你是什么种族?是天大陆还是魔大陆过来的?”
确认了鲁迪乌斯在这里的情报,希瓦莉尔点了点头,微微高举法杖,轻点一下,庭院里顿时布下隔音结界。
那个男子似乎焦躁起来:“你刚才干了什么!还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会知道鲁迪的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他毫不掩饰地摆出引而未发的姿势。
“鲁迪乌斯·格雷拉特。我的主人认为他有特别的资质(魔神转生),我确认以后会给予特别的待遇(斩尽杀绝)”。
“嘿,这小子有特别的资质(天赋异禀)我们是早就知道了,当然,也会给他特别的待遇(因材施教)。”那个男子一皱眉:“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的主子又是谁。”
“鲁迪乌斯在哪里?”希瓦莉尔并不准备与他多费口舌,举起了法杖。下一瞬间,男子拔剑出鞘,以折线形的路线,向希瓦莉尔突进。
“暗之精灵,谨以睡意付与敌身。「深眠」(altum somnum)”希瓦莉尔扑棱翅膀向一侧闪开,同时轻点法杖咏唱圣级精灵魔法。突进的男子如同撞上一堵不可视的墙壁一般,身形一滞,颤抖着倒在地上。
“鲁迪……可恶啊……”
俯视着倒下的男子,希瓦莉尔轻轻叹了一口气。
一般的人类剑士想要打倒她,除了需要无以伦比的速度,还需要充分了解她使用的精灵魔法并加以防范。如果是「光辉」之阿尔曼菲来到这里,想必会以剑术对剑术,正大光明地交战吧。不过,位格为「空虚」的她没有这种兴趣。
以推开木门为契机,在庭院里布下的隔音结界扩展到屋内。木屋一层的女仆和女主人将警觉的目光投向不速之客——正要开口质问时,希瓦莉尔再次轻点法杖,两人还未来得及出声便倒在原地。
“都在做什么啊,我……”希瓦莉尔发出微不可察的叹息,环视四周。一楼没有什么小孩子的身影。应该是在二楼吧,要是没有搜出来,再选一个人弄醒以后问清楚。
就这样踏上楼梯的她,感觉到大气里水之精灵的雀跃。这里还有其他的施术者。
如果是经三岁小孩之身施展,那么她的猜想怕是已经印证大半……她一边上楼,一边将魔力灌注于双翼,将每一片羽毛化为夺命的刀刃。
能感受到了,水魔法的施展者就藏在那扇门的后面。她没有刻意收敛自己的步伐和气息,正准备最后一次发问时,对方竟抢先下手——近百枚「水箭」打烂木门,冲她而来。
她在轻松打散那些水箭时,看着那个满眼戒备的小鬼头,感到了一丝违和感。
对了,没有听到这个小鬼咏唱水魔法。
如果说,一个三岁的小孩无师自通无咏唱施法,还放出这种程度的水箭,说一句惊才绝艳不过分。然而,如果真的是魔神拉普拉斯的转生对象,那么这点程度的攻击就连对付她都完全不够格。
如果是隐藏实力,那么,不施加一点压力的话,是不会翻出底牌的吧。
这样想着的希瓦莉尔,加大了魔力的流转速度,双翼屈折,随即对准那个小鬼射出无数道硬化的羽毛。
“「冲击波」(Air Burst)!”小鬼使用风魔法将袭来的羽毛吹乱。
希瓦莉尔眯起眼睛:魔术的应对中规中矩,然而战斗意识相当不错。可以考虑用更强的进攻逼出他更多的手段——正准备举起法杖的她,惊讶地看到,他不知道施放了什么魔法,一下子撞烂木墙,飞向远方。
逃了?可是刚才的魔法究竟是……
为佩尔基乌斯服务四百多年,足迹遍布数块大陆的希瓦莉尔,自认为对魔法的了解已经相当广博。然而,她可以发誓,刚才那个小鬼头无咏唱施展的飞行魔法超乎她的经验。
她开始隐约地猜测到佩尔基乌斯命令她“考察”这个小鬼的缘由。
他毫无疑问是异常的。
成长起来以后一定会名扬世界,成为当下这段历史里不可或缺的英雄豪杰。想来,主人就是看到了与小鬼未来的某种可能性,才命令她再次下界亲自确认。
不能坐视他逃走!
正打算从同一个破洞追出去的希瓦莉尔,突然感到一阵恶寒窜上脊髓。
是攻击!还是极高的水准!
她遵从本能向一侧闪开。一道极细的浑浊水流从远处袭来,如同利刃一般,削断了一缕她的发丝,并且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一道血痕。还未等希瓦莉尔回味震惊的感觉,那道水刀横冲直撞,所向披靡,将房间里的物件破坏殆尽,连带希瓦莉尔也不得不连续闪避。
“这道魔法究竟是……”希瓦莉尔震惊不已。她刚才被划伤的伤口夹带着别样的刺痛,怀疑是魔神诅咒的她立刻对自己咏唱王级的治愈魔法,结果很顺利地立刻愈合了。
水刀只持续了短短数秒便戛然而止。她一迟疑,最后还是舒展双翼,从破洞冲出去,向那个小鬼逃离的方向飞去。
越过大片麦田的她,在森林边的一条河边看到那个小鬼头一边呛着水、一边颤抖着费力地爬上岸,狼狈的样子难以跟片刻前的模样重合。
还要打下去吗?她正举起法杖,却又踌躇地放下。
实际上,在那个小鬼头飞走之前,她已经意识到见到第一面以来的违和感来源:他无论是头发还是虹膜的颜色,都跟拉普拉斯的转生体完全不符。
更不用说,在拉普拉斯面前,就连佩尔基乌斯本尊,都会因诅咒而令灵魂深处都颤抖不已,更不用提佩尔基乌斯召唤的她。
然而,还未来得及深入交谈的两人大打出手,而对方的表现竟让她一时间没收住手!
想到这里,希瓦莉尔回过头,愕然眺望着那座残破的两层木屋,意识到自己似乎做得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