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答案，但魔女们从来不在乎孤独，也很少会去思考这个毫无意义的命题。早在她们选择成为魔女时，便已经经受过同样的考验，往后的余生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那顶宽大的魔女帽对她们来说，绝不仅仅是身份的象征。

在那些荒诞不经的故事中，大魔女们要么是住在一座空荡的庄园内，要么是建起凡人仰望不及的高塔，将所有的书本都藏在高塔里。但无论是在怎么样的故事里，她们身边总不会多出几个朋友甚至是仆人。老练的魔女们早就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与那些饭来张口的贵族们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当然，魔女中偶尔也出现几个不像样的叛徒。她们的存在简直就是在挑衅世人们对魔女的认知，甚至会将这些认知仍在地上随意践踏。而世人们对于魔女们的负面印象往往都是来自于这些叛徒，同时又会为她们取上一个区别于普通魔女的外号，以期保留住对于魔女们的美好幻想。

人们一般称呼这些作恶的魔女为，女巫。

“真是的，总是喜欢在这种时候给我整点乐子出来。哼，那几个败类……可别让我给逮到了。”佩尔今天依旧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光从她刚刚拍桌子的动作来看，谁都不敢去猜测这位首席魔女大人到底有没有受伤。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脸无辜的索菲亚。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事，大清早就被老师喊了过来。要不是考虑到了自己的两个小伙伴还在睡觉，她肯定还要把那两个人喊过来一起挨骂。此刻见到佩尔生气的样子，少女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瘫倒在椅子里，露出一副安详去世的表情。

昨天她又陪了佩尔好一段时间，直到确认自己的老师确实没什么大问题了才回去宿舍。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回去之后无论是艾尔莉亚还是爱丽丝都已经躺床上睡着了。那张足够三个人一起睡的大床轻轻松松地被她们两个人占满了，就连挤进去的位置都没有。

啊，光是想想都觉得好难过，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被排挤了。可恶的爱丽丝，嘴上说着“你就是想和艾尔莉亚睡一起吧”，结果一回头就自己一个人偷跑了。有机会一定要当着她的面喊她偷腥猫，真是越想越生气。

“我说，索菲亚？索菲亚！”佩尔深吸口气，强忍住怒气，“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啊，我在听啊。”索菲亚马上坐直身体，装出一副乖乖女的样子，“是说那些‘败类’的事情吧？她们怎么了？”

“……别随便说出这个名字，你不是我。这样很容会被人记恨上的。”佩尔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就用普通人的叫法吧。城里又出现了几个女巫，我得找人去处理她们。”

“执法队呢？”索菲亚微微歪头，问道。她当然知道‘女巫’是什么意思，而且魔女议会的内部也有着专门处理这一类事件的特殊存在。

一般来说，女巫的等级不会超过白阶魔女，哪怕数遍此界的历史也未有过几位大魔女会堕落成女巫，就更别说是在此之上的议会魔女了。因为魔女本就是一种阶级越高，追求越纯粹的存在。相反，只有那些误入歧途的低阶魔女才有可能会堕落成女巫。

女巫们带来的影响可大可小。危害最低的那些女巫一般都是灰阶魔女，她们会仗着自己学会的魔法到处去恶作剧，甚至会潜入到其他魔女的宅邸中偷窃书籍。而偷书在魔女中属于最高罪名，被抓到的话这辈子都别想继续当魔女了。

至于危险程度再高一些的，基本都是因为滥用魔法导致平民的重大伤亡。这种女巫就算魔女议会的执法队不管，很快也会被当地的骑士队抓起来。但魔女们拥有自己的魔女法庭，所以就算抓到了也要先送回去才能进行审判。

“这次的事情稍微有点麻烦。说实话，这种程度的作恶其实还不足以判定她们是女巫，但也不可能放任她们继续留在外面。”佩尔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文件甩给索菲亚，“特别是在这个时候，要是被那些骑士或者贵族发现了，或许就连魔女议会都保不住她们。”

“我看看。”索菲亚翻开文件，默默地扫了几眼，随后将文件放回去，一脸古怪地问道：“您该不会是想让我去调查这件事吧？”

“除了你以外，其他人都干不了。”佩尔的话语言简意赅，“而且，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这是暴政……我要去魔女议会投诉你。”索菲亚趴在桌子上，哭丧着脸道。

“随便。从裁判官到庭审员都是我的人，你拿什么告我。”佩尔冷笑道，“明白的话，就乖乖去做。我会让人好好配合你的，别想着偷懒。”

“可我打不过她们啊。”索菲亚小声道，“虽然我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可现在我也就学会了一个原型，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么多人。”

“稍等一下。”佩尔微微一愣，“你刚刚说什么？”

“虽然我是天才？”索菲亚歪了歪头。

“下一句。”佩尔摇了摇头。

“现在也就学会了一个原型。”索菲亚移开视线。她突然想起来，好像是因为之前自己询问了艾尔莉亚的进度，被打击得有点自闭，所以忘了写信告诉自己的老师了。事实上，十六岁掌握原型，哪怕是放在艾肯瑞帝国的历史中都能算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而且这一原型是在她从黑暗的神国以后回来才掌握的，那些糟糕的经历给她带来了极其深刻的影响，以至于最初那种懒散且傲慢的态度消失得一干二净。而且无论是艾尔莉亚还是爱丽丝都不会对她藏私，学习进度快也是理所当然的。

倒不是说佩尔教的不好，只不过她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索菲亚旁边，更不可能随时去解答少女的问题。更何况，成名已久的她早就忘了低阶魔女到底会遭遇到怎么样的困境或误区。

“你现在还是灰阶魔女么？”佩尔下意识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开始思考。

“暂时，没有打算去考试。”索菲亚理所当然地答道。

“等到你掌握第三个原型的时候再告诉我，我会亲自对你进行考核。”佩尔不由分说地道。

“我知道了。”索菲亚习以为常地点了点头，将那份文件带上，“那我先回去了？”

“五天之后就是新王的登基仪式了。我要在两天之内见到结果，不然就来不及了。”佩尔摆了摆手，示意索菲亚赶紧滚蛋，“而且，你那个倒霉父亲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施了什么奇怪的魔法，整个人变得疑神疑鬼的。我劝你最好不要离他太近。”

“……我知道了。”索菲亚抿了抿嘴，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父亲……

真是，好陌生的一个词啊。

PS：每天都是踩着危险线交稿……感觉总有一天会赶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