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外面啊,有什么事吗?”老爷子睁大那双浑浊的双眸,显然望见地上有个什么物事,走进一看,发觉是个少年,衣着破烂不堪,着实透风。浑身看似脏兮兮的,但实则也有几处干净,像是有人故意弄之。橙光照到脸庞时,显然,那少年便是钱多多。
老爷子步履蹒跚,一开始吓得有些踉跄,站不住脚跟,待得看清后便走上前去,老爷子也不知他是死是活,先探了探他的鼻息,发觉仍有呼吸,摸了摸额头,感觉不烫。便舒了口气,拍了拍钱多多的肩膀,“孩子,孩子,你还好吗?觉得怎样?”
待得片刻,老爷子见其仍未醒转,便干咳两声,喊道:“乡里乡亲的,求求你们了,过来帮帮忙啊,乡里乡亲的,乡里乡亲的....”
待得吆喝几声,两三壮汉走了过来,他们赶得匆忙,草鞋未穿,衣着单薄,黝黑的皮肤显露在外,一壮汉着急地说道:“怎么了,老爷子,出什么事了吗?”
“咦,这怎么有个孩子在这,是谁家的孩子,从来没有见过。”几人面面相觑,最后看向老爷子,像是在等待他的答案。
老爷子也一脸茫然,咳咳两声,“我也不清楚啊,外边有些凉,阿奔,你先将他抬进我的屋子里再说吧。阿虎、阿牛麻烦你两了,你们先回去吧。”
“没事,客气啥,老爷子,那我两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再叫我们吧。”两人先走,剩的一人将小孩抬入屋里,放至床上,随后,和老爷子寒嘘两句,便也离开了。
屋子里简陋破旧,左边一张床,应该说是块木板,板下一石块,板上连席子也没有,只有些草堆,一头隆起草堆,便也算是枕头。边上一张薄被,像是春夏秋冬也仅此一张。此刻,小孩便躺在上面,老爷子将那张薄被拉到身前,便将小孩的身子盖好。
随后,老爷子便去一旁干自己的事,他年老体弱,砍柴、生火,便也花费了大半日时光,一缕炊烟袅袅升起后,他便喘得不行,坐在石块上,看着橙黄的火焰,听着木柴劈啪作响。稍歇半响,他在一旁的角落里拿出珍藏已久的一把米粒,一条墨色方形布子包住这把米粒。虽说这藏的是米粒,但沙石也不比米粒少。但就是这一小包,老爷子也弥足珍贵。
老爷子又是咳咳两声,“人老了,不中用了,吃那么多干啥子。”他望了望那小孩,莫名地双眸湿润,像是想起什么人、什么事,“下一半吧,下一半吧。”不知为何,话语声带着啜泣,他那颤颤巍巍的手,缓缓伸出,将米粒放入铁锅中。待得伸回之时,眼泪像是止不住的堤坝一样,顺着眼角旁直流。
“不了,不了,全下了,全下了。”老爷子将长布展开,翻转过来,米粒皆倒落铁锅中,他从一旁取出一木棍子,摇了摇粥水,嘴里嘟喃着:“真像,真像,我那狗蛋儿若是能活到现在,怕是也有这么大了。”
热气蒸得老爷子额角出汗,他用衣袖擦了擦汗水,过得许久,他听得床边有声响,望见钱多多想要坐直身来,“孩子,孩子,慢点,慢点,不要急。”
钱多多四周扫视一遍,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老爷子身上,迷茫不知所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老爷子赶紧将粥盛了上来,将那米都盛了,剩下的只有水,他颤颤巍巍地走了过去,“饿了吧,饿了吧,趁热吃,趁热吃口粥。”老爷子坐在床边,望着孩子,声音有些结结巴巴。
钱多多像是还没睡醒,思绪有些凌乱,接过碗,“谢谢老爷爷。”
不知为何,老爷子泪眼婆娑,“不用谢,不用谢,爷爷该做的,爷爷该做的。”
钱多多原本就有点迷糊,现在就更加迷茫了,原本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场景,瞬间换成情感满满的温情画面,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手上不自觉地将碗凑到嘴边,瞬间嘴唇被白粥烫红了嘴,啊了一声。
老爷子神色着急,“小心一点,小心一点,没事吧,还有很多的,你不要急....”
钱多多讪讪地笑道:“没有,没有,我不急,我慢慢吃。对了,老爷爷,我怎么在这里了。”
“今日清晨,我听到外面有声响,便出去瞧瞧,结果发现你躺在那了。”
钱多多缓缓地**粥水,回想之前的事情,自己昏倒之前见到范古,也隐约中听到了范古的话语声,“钱哥,你的灵根,我拿走了,对不住了。这件事我做错了,但是我不后悔,没有人能阻挡我的修仙路。”前后思量,便知道自己被夺了灵根,丢弃在这乡村之中,此刻,自己的内心没有太多愤恨,相反,钱多多只是有些失望、落寞,自己可能以后少了一个兄弟了。
钱多多探了探自己的丹田,发觉还有奇怪的东西存在,想必是以物换物,所以自己的丹田还剩有“灵根”吧。
“你醒了,你一大清早的,吓死人了。”阿奔走了进来,拿了两碗热腾腾的猪肉面条走了进来,放在桌上。
老爷子见此,急忙将两碗面条推了回去,“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有粥,老是吃你们的,不行。”老爷子语气有些果决。
阿奔苦笑道:“你又是这样啦,大家伙邻里乡亲的,相互帮忙也是应该的,况且,你的孙子死......”阿奔这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语,急忙收口,“你不吃,孩子也要吃的嘛。”
老爷子瞧了瞧钱多多,“那行吧,你放在那把,我那碗就不用了,我还有粥。”
阿奔叹了口气,“老爷子啊,你也太固执了吧,算了,算了,等下那碗我拿走吧。对了,孩子,你从哪里来的?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钱多多稍作沉思,“没什么家人,孤儿乞丐一个,到处乞讨过日子。”
阿奔双眸先是一睁,愣住半响,随后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神情严肃,低沉地说道:“那不如你住在老爷子家吧,老爷子也好有个伴。”
钱多多略微思索,想着自己还是当个凡人来得轻松,不如就跟着老爷爷,好有个草屋遮风挡雨,过些平静的生活。他放下破碗,讪讪地笑道:“老爷爷,可以吗?”
老爷子欣喜若狂,浑浊的双眸止不住想哭,枯瘦的双臂一把抱住钱多多,“可以啊,可以啊,想住多久都可以。”话语虽少,但听着伤心,旁人也想跟着一同流泪,钱多多从未感受到亲人的滋味,此刻,两人相拥,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