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知道，什么意思？你纵容你的领地里有妖魔。”
萨妮塔质问伊莱，伊莱蹲下来，把手杖放在一边，将蒂莉丝抱在怀里。
经过一场战斗之后，蒂莉丝累得不停喘息，但她也惊讶地看着伊莱。
“我又不是笨蛋，自己的身体有什么样的变化我能感觉得到，而且我们一起住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伊莱说，和蒂莉丝交换着的眼神中没有一点责备，在彼此都确认了对方的心情之后伊莱才又看向萨妮塔“蒂莉丝没有伤害其他人。”
“你可是快死了。”
“她不会让我死的。”那双柔弱的眼睛里竟然着坚定的火焰“真正身处危险中的是她，但是她让我看见一个妖魔为了喜欢的人不顾自身安危隐藏在敌人之中，她让我明白认可以为了爱而不是利益活在这世上，是她给了我活下去的意义，让我得到第二次生命。”
“我可以把你当成疯子看待吗？”
“谁又不是呢？”
他的笑容发自内心，让萨妮塔无法下手。
作为王国的首席法师，萨妮塔绝对有责任保护这个国家的国民安全，不能放纵有会危害到民众安全的要素存在，理应将这件事告诉军队，让他们派兵来处理这两人。
而伊莱和蒂莉丝，他们此刻就是一副任你处置无怨无悔的模样。
“公主殿下，我们该如何处置这两人？要不要将他们送交军队处理？”
“诶？”
程雨欣没想到问题会扔到自己头上来，处理方法你不是已经说出来了么？首席法师的权力难道是在公主之下的吗？
不，看她那样子是放弃处置这两人了，只不过需要一个台阶下而已。
程雨新看了看旁边真正的公主殿下，露西娅是一副与我无关的态度，不知道换她来做决定会不会因为怕麻烦就直接送给军队了。
但现在做决定的人是自己，几双眼睛都盯着这边，接下来的话会决定她们的存亡。
对于处置犯人这种事他真的一点都不熟，也体会不到作为公主的责任感，不过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倒是有几句话不得不问出口。
程雨新走上前，蹲在地上的伊莱和把被他抱在怀里的蒂莉丝显得弱小无助。
“要是继续下去，你就要一直做一个被别人排斥的重病患者，你会失去你的家人和朋友。”
“那些东西，我应该早就已经失去了。”
“但是你还有回头的机会，你还可以回去当一个正常人，像大家一样普通地活着。”
伊莱呼出一口气，程雨新听见出了其中的不屑。
“普通地活着，还是妥协地活着？我爱她，这就是我活着的方式。”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竟然敢说普通就是妥协，竟然敢对妥协嗤之以鼻，嘲笑大家都会选择的生活方式。
没来由的愤怒涌上心头。
如果自己也有选择的话。
如果自己也不妥协的话。
其实并非没有选择。
愤怒消退了，留下的是无边的寂寥。
程雨新垂下肩膀，回头露出无奈的表情。
“我早就说过，与我们无关的事就根本不该来管。”
*****
“呼~”
程雨新坐在床上，月亮比她们出门的时候更高了一点，周围的气温好像也更低一些。
露西娅以时间太晚为由回到身体里沉睡去了，萨妮塔和芙丝忒也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毕竟已经确定那两人没有再作妖的能力，她们便安心地休息。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萨妮塔肯定已经做好了以防万一的准备，而经过一战之后，蒂莉丝肯定也深知两人之间的差距，绝不敢再造次。
至于程雨新。
本来在山洞里没做什么事，却感觉异常地疲惫，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此时此刻只想彻底地放空自己。
“公主殿下，这是点心和新的杯子。”
声音从背后传来，一转身，蒂莉丝站在门口，她手里拿着托盘。
“麻烦你了。”
艾尔玛笑眯眯地从她手中接过托盘，开起来非常开心的样子。
程雨新注意到新的杯子上没有裂痕，但并没有掩盖住很旧的痕迹。
“这次没有再用法术了吧？”
程雨新打趣地说，蒂莉丝毕恭毕敬地鞠躬：
“非常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用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也并没有真的想伤害我们。”
“两个人都能平安真是太好了呢。”
“多谢公主殿下宽宏大量，时间不早了，还请早点休息，明早我会为各位准备好早餐的。”
“我也一起帮忙。”
艾尔玛说，蒂莉丝摇摇头。
“让我自己做吧，你起得太早会吵醒公主殿下的，而且我无法为各位多做什么，只能尽此绵薄之力表达我的歉意。”
蒂莉丝退到门口，程雨新看出她想要去照顾伊莱的急切，经过这场闹剧，伊莱才是最疲劳的人。
于是两人都不再多说什么，目送蒂莉丝退出房间。
“晚安，公主殿下。”
“晚安。”
蒂莉丝走后艾尔玛去锁上房门。
“公主殿下还需要再沐浴一次吗？”
“不了，我很累。”
“那我们就先睡吧。”
“恩。”
恩？
程雨新才反应过来。
我们？
一张床？
艾尔玛在身后脱掉女仆装，把衣服挂在墙上，然后换上纯色的睡衣。
“公主殿下要睡哪一边？”
“额，我......都行。”
“那我就睡这边了。”艾尔玛钻进被窝，坐在那里拍着旁边的空白处“进来吧。”
程雨新默默咽了下唾沫。
*****
不行，根本睡不着。
程雨新瞪大双眼盯着天花板，心情久久平静不下来。
这可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啊，和同龄的女孩子睡在一张床上。
虽然现在自己已经不是男儿身，但是在疯狂跳动的那颗心脏时刻提醒着自己还在用男性的视角去看待这件事。
关键就是，这张床实在是太小了！
这分明就是单人床却硬要挤上两个人一起睡，肩膀和手臂还有腿都靠在一起，好软，而且好香。
淡淡的清香和白天令人眩晕的香味不一样，也不可能是这床陈旧的被子散发的香味。
这种状态下一不小心碰到哪里都是无可奈何的事吧？
完全是不可抗力造成的意外啊。
这么想着，程雨新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心脏跳得飞快。
只要随便翻个身，借口说是无意识地想要调整姿势......
只、只摸一下的话......
“公主殿下。”
平静空气中突然响起艾尔玛的声音，吓得程雨新萎了半截，顿时浑身僵在那里。
“怎、怎、怎么了？”
“谢谢你。”
如此诚恳的道谢，程雨新因疑惑心情平静了一些。
“为什么要道谢？”
“谢谢你没有揭发那两人。”
温热的气息飘在程雨新耳朵上，因为瘙痒他转了个头，把耳朵藏在枕头里，却和艾尔玛在极近的距离对视着，两人都能感到对方的呼吸，看见对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
“我、我只是觉得没有那么做的必要。”
“要是换成别人可能他们就变成悲剧了，你是守护爱情的勇士呢，公主......勇者大人。”
如果还是叫公主殿下，程雨新还能理解为是艾尔玛把自己当成露西娅，但是这一声勇者大人叫得程雨新快要融化掉了。
他拼命地控制着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的心脏。
艾尔玛环抱住成语新的腰，闭上了眼睛。
“那、那个......”
他想提醒艾尔玛自己是个男生，至少原来是，但好像没用作用了，艾尔玛那里已经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程雨新身体像灌了铅似得动弹不得，许久之后，他才终于松懈一点，顺势把头靠在最柔软的地方。
那天晚上，程雨新梦见自己在云上奔跑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