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萋萋，在那杂乱的黄绿野草中，遍布着坑坑洼洼的土包，人们一脚一脚踩出的路早已被灌木掩盖。
要不是远处破旧倒塌的房屋，还真看不出来有人在此生活过。
黑暗之下，摇曳的草丛黑影形成所视的轮廓，在那黑黝黝的泥土之下，也不知埋着多少不可辨认的尸骨。
夜风吹拂，身子薄弱的肖雅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是什么鬼地方……”
她拉着玄清的衣袖，缩在他背后，小心翼翼地盯着那些灰黑之气缠绕的地方以及脚下，生怕钻出个吓人的鬼怪或者蛇虫。
此时牛眼泪通灵的效果还没有过去，肖雅依旧能看到那些个阴阳之物，在来的路上还碰着了几个游离的孤魂野鬼。
前面的玄清被她拽得路有点走不好了，不禁白了她一眼。
“坟场呗，还能是什么鬼地方？”
“这个我知道！”肖雅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问题有点弱智。“对了， 你还没跟我解释刘子雯的事呢，也没跟我说来这是为了什么。”
一有机会，她马上开问，免得玄清悄咪•咪地就跑掉了，什么都不告诉自己。
带着肖雅往坟场腹地推进的同时，玄清跟她对话着，兑现自己的诺言。
“我问你，你今天在实验楼看到了什么？”
肖雅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回道：“我看见变成鬼的刘子雯在上吊。”
“那她为什么要上吊？”玄清继续问道。
“这……这我怎么知道？！”
肖雅心说我要是知道学校还请你干嘛。
不过表面没有表现得太过激，免得玄清不告诉她了。
用问题引申一下，而后玄清开始解释：
“刘子雯是在上吊没错，但以更准确的说法来说，她是在重复自己的死亡过程，而鬼之所以会重复自己的死亡，无外乎两种可能。一是无法承受生死临界过渡带来的精神冲击，又无勾魂使者引导，故陷入迷失之中，往复自杀以验证自身生死。”
自杀之人，违背了生死簿所给予的寿命年限，乃是有损阴德之事，更何况本身还是人这一无数魂灵向往的投胎位。
凡自杀者，成鬼后无勾魂使者引渡，多迷失于旷野，即使有机会进入地府，也会受到惩处。
而且自杀形成的鬼往往怨气极重，没有得到释放的话，容易失控，会做一些奇怪的事，比如重复自身死亡的过程。
不过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很小。
玄清顿了一下，继续讲解。
“而第二种可能就是成了替死鬼，你之前说过，曾有个人在17号实验楼自杀，而且是一样是上吊自杀的，而刘子雯死亡的时间就是在那个人死后第二年。”
“你是说，刘子雯成了那个人的替死鬼？”
肖雅不笨，很快就猜了出来，玄清则是略微店点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人死后，就陷入了往复自杀的循坏之中，要想从中解脱出来，只有两种办法。一是得到高人的帮助，可惜你们当时请的道士能力有限，不敢去帮助那个吊死鬼，只能布下阵法，甚至连布阵的符篆可能都不是他自己画的，也就断绝了第一种方法。”
“第二种方法就是找替死鬼？”
玄清点了点头，朝肖雅投来赞许的眼神。
心说还好你猜出来了，要是这都没猜出来那可就真弱智了。
“没错，其实这种存在就类似于水猴子，被困在某个地方饱尝痛苦，若是没有高人帮助的话，唯一的自救方法就是找另外一个人成为鬼，顶替自己的位置。”
不止水猴子，世间还有很多类似的阴鬼，最典型的则是地府奈何桥下的忘川河。
据古籍记载，奈何桥分三层，最下方的是破烂窄小而又没有护栏的木桥，而且离河面仅有不到半米，专门给那些有损阴德，犯下罪名的大奸大恶之人通行。
而在忘川河中，是无数被放逐的恶鬼，它们也想要投胎，而唯一的方式，便是将过桥的人拖下来，取而代之。
传说那里便是替死规则的起源之地。
玄清没去过地府，或者说去过但是喝孟婆汤后忘记了，不过青云宗有先人去过，其中景象确实如此。
这些都是宗门典籍的记载，不过和其它宗门的记载都大同小异，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修炼术法秘要，经常有道士在做法事的时候顺便说出来装逼一下，彰显自己的高人风范。
只要别因为搞迷信传教被抓进局子，怎么说都不打紧，也不会有禁止外泄的规矩。
像玄清这样跟肖雅随意谈论一下完全没问题。
他继续说道：“刘子雯当时不知怎么的去了那个房间，就被鬼上身然后上吊自杀，成了替死鬼，这应该就是事情的真相。”
“是这样的吗……”
肖雅在脑中细细梳理了一道，各种看似疑惑难解的事情被串联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而不失因果关系的过程。
这种事就像对刑事案件的梳理推断，但实际上又要简单不少。
难的不在于推断思考，而在于拥有巨量的相关知识，局外人，不参与其中的话，终归只是局外人。
“你是一开始就想到的吗？”
玄清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也是不断得到更多线索之后才一点点推出来的，而且一开始我还想错方向，差点把冯亦然给坑了。”
“什么意思？”听得云里雾里的肖雅表示自己不太明白。
“其实我最初的推断不是刘子雯成了替死鬼，而是冯亦然寻了个道士，操纵鬼怪上刘子雯的身自杀，然后再施加阵法免得被报复，直到今天阵法失效才被放出来。”
这便是前面提到的，玄清所想到的一个可怕的推测，只可惜真相与之差别巨大。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就太可怕了。
“你为什么这样想？”
肖雅则是愣住了，完全不知道玄清为什么会把这件事跟冯亦然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