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最主要的是。

这段内容,秦阳伯不会。

准确来说,是知道这句话,但是要他现在背出来,恐怕是有些困难。如果是往常,秦阳伯估计想一想也能够背出来。但是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秦阳伯背诵的东西,都只有那四句话。所以,秦阳伯的大脑已经被作弊的内容给占据得差不多了,原先记得的东西,一时紧张,就突然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啊……额……”

秦阳伯在那里思来想去。

而富元驹更加困惑了。

这可是他爹亲自准备的考题啊。

怎么就答不出来了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人都开始觉得奇怪起来。秦阳伯在那里干张嘴不出声,额头上大把的冷汗往下面流淌。而富元驹则是等得有些不太耐烦,眉头已经开始皱了起来,显然是动怒了。而这些人当中,最为紧张和害怕的,莫过于是秦正奇了。他发现,富元驹问的问题并非是自己准备的题目。

为了让这次行动顺利,富元驹可是特地塞了五百两银子给富元驹,他秦正奇不过是个总甲,管理十里之地,也就是邻近三四个村社,能够捞到五百两银子,也算是富元驹半个家的家当了。这富元驹突然这么做,让秦正奇觉得就如同被背叛了一样。于是,秦正奇连忙走过来,对富元驹笑着说道:

“县太爷,我,我家犬子可能太紧张了,您要不要换个问题?”

“那岂有此理!”

富元驹很不悦地怼了回去。

而秦正奇缩了缩脑袋。

他虽然生气,但是冲撞县令这种事情,他还是不敢干的。

“可是,县太爷,这……”

“现在是本官在考核学子,无关人等,下去!”

富元驹没好气地这么说着。

而一旁的衙役走过来,直接将秦正奇给架下去了。

秦阳伯本来就紧张得要死,刚才苦思冥想,总算是找到了一些灵感,眼瞅着就要背出来了,结果,一看到自己亲爹被衙役拉下去,顿时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都想不起来了,好不容易想起来的苗头,也彻底被掐灭了。这下,秦阳伯顷刻间面色苍白,整个人就像是快死了一样,面无血色,身子止不住地在发抖。

现在,富元驹就觉得,是你秦正奇给我的小抄,让我考你儿子,结果你儿子反倒答不出来,让我这个县令在这里站着干等着,心里一肚子的怒火。而秦正奇则是在心里骂这个富元驹收了钱不办事,就是个小人。二人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秦正奇退后一步。

富元驹心里大为光火。

他看着颤抖着的秦阳伯。

然后开口斥责道:“你是不会么?”

“学、学生……”

“给你这么长的时间,你都答不出来,你还跟本官说自己通读四书五经,这就回答不出来了?你这是在欺瞒本官!”

富元驹抬起头来,直接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邓俊生。

学生有问题,先生是要问责的。

这在大明就是规矩。

邓俊生连忙站出来,弯着腰,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解释起来:“县太爷,估、估计秦阳伯实在是太紧张了,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所以就回答不出来了。还请县太爷能够原谅他,给他一个机会。在下,向县太爷赔不是了。”

“邓俊生,你要知道,这可是你的学生。你的学生学业不精就算了,而且还学会了撒谎吹牛的毛病,居然敢欺瞒本官。自己不会,非得说自己通晓四书五经,真问了问题,又在这里说不出个所以然。邓俊生,这村社给你束脩,让你这个连童试都过不去的老童生在这里教书,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学生?”

富元驹这话,说得可是很重了。

要追究的话,邓俊生的饭碗都会保不住。

而富元驹这么说,也是有深意的。他也不能说自己和秦正奇之间的伎俩,秦阳伯站在这里说不出话来,看在秦正奇和那五百两银子的份上,富元驹也不能拿秦阳伯怎么办,毕竟,如果逼急的话,秦正奇拿着这件事情,去知府那里告自己的话,富元驹的仕途也算是彻底结束了。所以,富元驹就只能拉个背锅的。

那就是邓俊生。

所以,听完这句话之后。

邓俊生连忙跪在地上。

“县太爷,在下无能,还望县太爷海涵啊。”

“你……”

富元驹刚想说什么。

此时,突然有一个童稚未脱的声音,从自己的旁边传来:“人之所以为人者,言也。人而不能言,何以为人?言之所以为言者,信也。言而不信,何以为言?信之所以为信者,道也。信而不道,何以为道?道之贵者时,其行势也。”

富元驹扭过头来一看。

只见戚千树那孩子,双手作揖,在人群之中站出来,开口说道:

“这是《春秋》之中,谷梁传僖公二十二年的内容,大致的意思是,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人的话语,而做人如果不能说话,为什么还要算作人,话之所以是话,是因为人说话要有诚信,如果说的话没有诚信,为什么还要把没有诚信的话看作是人话?信义之所以能成为信义,就在于符合道义,如果虽讲信义,但不符合道义,那还算什么正道呢?正道的可贵之处,就在于要合乎时宜,根据时宜来施行正道,那就是顺应了形势的发展。”

“你……”

富元驹也愣了一下。

而戚千树低着头,很诚恳地说道:“学生斗胆,请县太爷赐教。”

“你是?”

“学生是戚千树,杨桃岭村人。”

“啊,你就是戚千禧的弟弟,戚千树啊。”

富元驹点了点头。

“你姐姐是个大侠,你倒也胆子挺大,居然敢主动回答问题。”

“谢县太爷夸奖。”

“好,那本官就考你几个题目。”

戚千树主动站出来,倒是缓解了现在的燃眉之急。

周围人都松了口气。

而富元驹思来想去,他考上进士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脑海里关于四书五经的内容,确实记得不多,要他立刻想到几个题目,着实是有些难为富元驹。于是,干脆就自己手中打算考秦阳伯的题目,来问一下戚千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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