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秦阳伯的功课,在社学内当属第一,大家都知道。”钟柏也只能在一旁说着恭维话,虽然这也算是事实,“今日县太爷巡学,秦阳伯和我家钟弘义接受考核,钟弘义这孩子学业不精,怕是会出错,我们社学的脸面,可就靠秦阳伯来维护了。”

“放心放心。”

秦正奇哈哈大笑起来。

“绝对没问题的。”

真的没问题么?

陈枫儿冷笑一声。

要是自己只是个平头老百姓,倒可能是真的都不知道。但很可惜,陈枫儿不仅知道他和县官之间互相勾结的事情,而且也知道,在这件事情之中,秦正奇做的手脚。所以,陈枫儿早就已经布置好了,就等今天了。只不过,陈枫儿略有些期待的心情,现在因为戚千禧的不知所踪,变得有些乱七八糟的。

于是,陈枫儿便说道:

“小女先告退了。”

“慢着。”

秦正奇叫住了陈枫儿。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秦总甲。”

“我记得,你儿子今天本来也是要接受考核的吧。”

“……犬子年龄尚小,还不足以担此大任,他已经放弃考核,只在一旁守候。”陈枫儿的眉头稍微抽搐了一下,但还是微微一笑,“所以,就先恭喜令郎能够取得好成绩了。”

“唉,没事,你儿子日后一定有更好的机会的。”

“是么,那就多谢总甲吉言。”

说罢,陈枫儿扭头就走。

秦正奇还在这里洋洋得意呢。

“嘿,这寡妇,笑起来可真好看。”

“她生气了。”

钟柏叹了口气。

而秦正奇有些不解。

“生气?她明明冲我笑了啊。”

“村里人都知道,刚才那个笑容,就代表她已经很不开心了,但是碍于面子,也不好大嘴巴子抽你,所以才笑一笑就走了。你啊你,虽然你是总甲,但这里也是我们杨桃岭村,你对一个寡妇出言不逊,还故意要揭人伤疤,我要是陈枫儿,就上去给你两个大嘴巴子,让你清醒清醒。”

“啊,钟老爷子教训的是。”

钟柏教训秦正奇,是站在长辈的立场。

而且,秦正奇确实也太过分了。

秦正奇在人家的地头上,自然也只能低头道歉,可心里却美滋滋的。

他早就听自己儿子说,村子里有个戚千树,在学堂内处处与秦阳伯作对,而且还蛊惑老师,让老师给了他一个接受县官考核的机会。但秦阳伯据理力争,驳斥了这一点,最终让先生收回成命。而秦阳伯又说,先生会如此偏袒戚千树,多半是因为他那个美如画中仕女的寡妇亲娘,背地里的含义就是,说先生和寡妇有不正当的关系。

村子里的人,最喜欢听这种八卦了。

秦正奇也不例外。

不过,捕风捉影的事情,秦正奇还是知道不能乱传,他就只将这件事情自己记下,并没有传出去。

“说起来……”

钟柏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位。

不由问道:

“县太爷怎么还没来啊。”

“是啊,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了啊。”

按照预定的计划,县官应该在辰时就已经抵达杨桃岭村了,这个时候村里的人刚吃完饭,也是一天精神头最足的时候。可是现在,都已经是巳时了,再过段时间就要吃中午饭了。但是,县太爷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动静,让人摸不清楚头脑。

而此时,县太爷富元驹,正在路上骂娘呢。

“这到底是什么鬼路啊!”

“县太爷,您慢点。”

富元驹气喘吁吁地走在道路上。

路上的泥泞,让富元驹那身官袍都变得有些污浊起来。

前两日下了雨,而今天是大晴天,可是却也没能够将路上的水给晒干,结果,富元驹的马车直接卡在了半路上,距离杨桃岭村只有四分之一的路程了,富元驹也不能原路返回,就只能下来步行,和自己的部下一起朝着杨桃岭村出发。而此时,太阳当空照,晒得富元驹脸都红了,整个人气喘吁吁的。

“该死,今天怎么这么热啊。”

“您先到阴凉地里休息一下吧。”

“不行了我……”

最后,富元驹走到旁边的树下,一屁股坐了下来。

而旁边的衙役,又是送水喝,又是拿扇子扇风,围在富元驹的身边可谓是忙活半天。

现在虽然是秋日,可还算是初秋时间,太阳要是照下来,人也受不了。更何况这富元驹穿着官袍,官袍本来就厚,再加上这大太阳一晒,直接就给富元驹热懵逼了。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头上的乌纱帽都摘了下来,毫无官员应该有的样子。

“县太爷,您现在这里休息吧。”

“不、不成。”

富元驹不由骂道。

“府台亲自说了,去邻近村社巡学一事,事关重要,切不可怠慢,如果有怠慢的话,非得要上京奏折弹劾我办事不力。我也不知道,我一个县官,怎么干起了提学的事情了。唉,反正,官大一级压死人,府台这样说,我也只能这么做了,倒霉啊,倒霉。”

这来巡学的事情。

可是知府亲自吩咐下来的。

不然,富元驹才不会闲得没事儿跑到乡下去。

知府说,现在朝廷要网罗人才,所以,要他下乡去社学,寻找一批有才干的学子,给予他们帮助什么的,虽然不清楚知府是否真的是这个目的,但是,富元驹不敢违背命令,只能硬着头皮过来。而得知自己要过来,这秦正奇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大把的银子,说是要好好孝敬一下富元驹。其背后的目的,就是希望富元驹能够提拔自己的儿子,也就是秦阳伯。

这可是毫无风险的受贿啊。

毕竟秦阳伯确实是社学当中的好学生。

稍微提拔一下,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富元驹就开开心心地答应了。

自然,这提拔的方式也很简单,富元驹需要考核学子,只有回答非常出色的学子,才能够算是通过考核。而秦正奇在一开始,就已经给富元驹一封信,里面写上了要考的考题,大多数都是四书五经当中很难的考题,寻常学子多半是答不出来的。而富元驹到时候只需要拿出一张纸,就说是已经准备好的题目,如此一问就行了。

秦阳伯到时候对答如流。

这好事儿,也就算是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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