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持斧骷髅说的那样,位于二层的房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除了从空洞洒落的强光外,这间卧室就没有任何一处足以称上亮眼或是少见的地方。虽然也有木桌与床……可除了略显简陋外,无论是样式还是模样,几乎都与伊达尔的世界没有太大区别。
在二层简单晃悠一阵,伊达尔一脸无奈地从嘎吱作响的木梯上走了下来。
“头子,你看完啦?”
不知从哪里搬来一张木椅的持斧骷髅,将眼中的魂火对向走下阶梯的少年,举起拍在翘起二郎腿左腿骨的左手,对着他挥了挥手。
“嗯,看完了。”
有些牵强地露出一丝笑容,伊达尔将双脚踩入地面,感受着脚下踏实的土地,他从下楼开始便再次绷紧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
“那就过来坐坐吧,不是咱说啊,就头顶上这太阳,诶呀,简直就不是给活人待的。虽然我们似乎也不是活人了哈。”
翘起的左腿重新摆到地面,持斧骷髅嘎嘎地说着,一副“我懂你头子”的……样子?
虽然伊达尔很想说是表情,但听懂话中感情是一回事,可看着那只有一对大橘火燃烧的头骨就是另一回事了。不,如果说有人能让骷髅做出表情,那伊达尔或许都不知道是先惊叹还是先惊悚了。
“伊达尔阁下,歇息一会吧。虽然我们至今都无法确定在梦境中的您是否会因在此处世界过于劳累而对现实中的身体产生什么影响,但小心些总是好的。”
不同于已经坐下的持斧骷髅,持盾骷髅还保持着站立的状态。将位于桌前的木椅从桌下抽出,持盾骷髅向旁侧开一步,被护甲包裹的手掌向侧略微伸出,为伊达尔给出了方向。
“那,咳,那我就,不客气了?”
抬手在身前轻咳一声,依然感觉有些不适应的伊达尔走到持盾骷髅,瞄了眼持斧骷髅持盾骷髅都没有任何变化的魂火后,坐入了位于桌旁的木椅,暂且是休息下来。
这是一张不大的方桌。持斧与持盾骷髅分别坐在桌子左右两侧。而伊达尔,则坐在了位于两位骷髅中间的桌面旁。
承受着两对魂火的注视,伊达尔愈发感觉此刻自己需要说些什么。不过很幸运,比起无话找话伊达尔心中已经有许多问题想要与骷髅们确认。
首先便是……
“说起来,各位,你们……想起自己的名字了吗?”
其实在发现持斧持盾骷髅拥有自我思想时,伊达尔便思考过这一问题。毕竟“持斧骷髅”“持盾骷髅”这名字一听就像管黑猫叫阿黑,管黄狗叫大黄一样,充满了简单……还有敷衍。
两位骷髅,一齐摇头。
“无法记起吗?那什么,你们有没有想过,换个名字什么的?”
从桌前举起食指,伊达尔努力撑起一道笑容,询问起两位骷髅的意思。
一秒。
两秒……
三秒……
一人两骨就这么在桌前沉默了五六秒,最终,两位骷髅才如反应过来般,做出了回应。
“那名字什么的呢,我觉得持斧骷髅这名字挺合适的,生动形象。一叫就知道是我。改名就等啥时候想起真名再说吧。”
操着总感觉有几分奇怪味道的口音,持斧骷髅双手抱肋骨,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的确……虽然不知道我们究竟是否真是我们记忆中的那个人,但如果可以,我还是想用人类时的名字。现在的话,我觉得持盾骷髅还是不错的,简单明了。”
紧接持斧骷髅之后,将双手放入桌面的持盾骷髅轻点了下头,也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骷髅们的回答,让伊达尔不得不暂且切断了给两位战友换名字的打算。名字什么,里尔倒是知道,不过她不愿告诉伊达尔的话他也没办法强行从这位亡灵女王嘴中撬出属于持斧持盾骷髅的名字。
既然他们都对伊达尔当时脑袋一拍随便想出的名字没有太大反感,伊达尔便暂且这么叫下去吧。
“说起来持盾骷髅,我记得一开始你好像都是叫我什么,主人来着,现在怎么突然换称呼了?”
虽然无论是主人还是阁下都让伊达尔打心里感到几分诡异与不适,不过突然换掉的称呼还是让伊达尔产生了一丝疑惑。
“因为我已经可以与您真正对话了。那么对您的称呼自然也要讲究一些。”
左手抚胸,持盾骷髅将眼中的青色魂火对向桌前面露几分疑惑的少年,声音中满是严肃。
“主人虽也可使用,不过持盾骷髅还是认为阁下之词更适合称呼于您。伊达尔阁下,您是觉得主人这个称呼……更好吗?”
“不,不不不。算了算了。阁下就好,阁下就好。”
手掌急忙在身前连摆几下,本就不习惯被人崇敬的伊达尔可受不了“主人”这一称呼。之前持盾骷髅还在“嘎吼嘎吼”叫时还能勉强忍受,现在嘶吼变成真正的交流,伊达尔就有些承受不来了。
相比之下,阁下这个称呼起码还在伊达尔可以接受的范畴中。
“所以说嘛,用盾的你还是太严肃了。不如和我一样,叫头子吧。你说是吧,头子。”
咧嘴嘎嘎地笑了几声,持斧骷髅早就对持盾骷髅充满正经与严肃的作风有些看不惯了,趁着这个机会,它毫不犹豫地向用盾的刺出了话语攻击。
“可算了吧,别忘了如果不是女王陛下她仁心宽厚,你在叫她大(第四声)王的那一刻,你的脑袋就要落地了。”
对于持斧骷髅的调侃,持盾骷髅以一道冷笑回应,顺便搬出一件陈年旧事。
“嘿!就是因为大王她这样老子才跟她的。不然老子鸟个啥狗王?安静当个山大王不好吗?”
说起这个,持斧骷髅可就来劲了。只剩牙齿的嘴巴来回开合,它吧啦吧啦一口气说出了一长串话,但一旁的伊达尔却是越听越疑惑。
他们说的真是那坐在宫殿王座中里尔?为何自己一点也没有感觉到里尔有任何一丝符合二人说的气质?
“你也就庆幸无论是殿下还是伊达尔阁下都是性格好的人吧。不然,呵,怕是你这点骨头都剩不下了。”
青色魂火将持斧骷髅上下扫视一遍,这魂火略微一扁,若是不持盾骷髅嘴巴除了牙齿外再无他物它都想啧嘴了。
“嘶,用盾的,你啥意思呀?瞧不上咱哪?”
啪!
挥出手骨在桌前拍出不大不小地一声轻响,持斧骷髅看着摇头叹息的持盾骷髅,这暴脾气一下就……好像也没上来。
“没有没有,我一个小小禁卫哪敢和您争锋啊,是吧,山大王?”
将摇动的头骨停入在身前,持盾骷髅双掌摊开,可言语中却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
刷——
位于桌前的双腿猛地站起,持斧骷髅自上而下俯视着这持盾骷髅,眼眶中的魂火摇晃数下,紧闭的嘴巴也随之张开。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的意思。切,老子可不管你看我顺不顺眼,头子看我顺眼就行。嘿嘿,头子,你胳膊与膝盖酸吗?要不要我帮您揉揉捶捶?”
说罢,只见这本是怒气冲冲的橘色骨头目光一转,两个手骨在身前嘎吱嘎吱地搓啦几下,就这么对着伊达尔露出了一道傻笑。
“嗯,嗯?嗯嗯嗯?!”
本都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强行劝架的伊达尔没跟上持斧骷髅这话风跳转速度,一时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