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菜刀的白鹿鹿,又重复了一遍,神情异常认真,眸中尽是决然。
或许在这名单纯如白云的少女眼中,江离还是那个孤孤单单,寡言的木讷少年。
因为习惯沉默,所以更加容易收到旁人的欺负。
江离忽的翘起了嘴角,笑容却藏在了黑暗之中。
方才大显一通神威的马大师背着手,表面上看着风轻云淡,可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刀尖,总归有些慌,他笑着道:
“妮子,听叔一句劝,先把刀放下,好好说话。”
中年胖子眯着眼侃侃而谈,想要在言语上占据一定的上风。
按他想来,只要自己再随便唬几句,这两小屁孩准会乖乖就范,于是他便接着说:“现在是法治社会,可不是那种法外狂徒张三能横行的时代了。”
“你可别误伤了叔叔,不然警察等一下就要把你抓走的哟。”
“胡,胡说!”
白鹿鹿瞪起小眼,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小兽,她说:“我看过好几期罗翔老师的视频!你分明就是想霸占江离哥哥的房子,你就是坏人!”
“罗翔?”
中年胖子眉头一皱,想要接着开口哄骗,忽得发现江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少女的身侧。
只见那个背着书包的少年开口说话,语气不温不火:“拿刀的时候,手不能抖,你一抖,刀就拿不稳。”
“啊?”白鹿鹿疑惑地看向江离,却见少年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自己的手,而后接过了菜刀。
沾着菜叶的菜刀,在少女的眼前划出一道残影,直奔中年胖子的头颅而去。
“啊!!!!!”
江离的那位好叔叔口中发出嘶声裂肺的叫声,随之捂住双眼,不忍见到血液飞溅的场面。
可在他等待了许久后,楼道依旧安安静静,如同无人。
他睁眼,看向前方,发觉自己那位好兄弟站在原地,像是年幼时与他一起玩的“木头人游戏”那般,一动不动。
至于他那位好侄子,正单手握着一把刀,眼神暗藏几分兴奋。
在他的视角中,菜刀的刀刃已经差不多整个卡在了中年胖子的头顶上,没入了那片稀疏的细发丛。
“马,马哥……”他有些担忧得出声。
而那中年胖子刚听见声音,浑身一颤,整个人旋即躺倒在地,双眼无神,像是一只泄了气的橡胶皮球。
与此同时,空中还飘着几根细细的头发。
“你,你,你……”
中年胖子指着江离,一连说出三个你字,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大脑在短暂地一片空白后,中年胖子这才感受到从脚底涌到天灵盖的寒气。
他,居然,真的敢砍下来……
马大师一个咕噜地从地上爬起,动作说不出的利索。
他二话不说,迈着小短退,逃命似的朝楼下跑去。
是只灵活的胖球。
见此,江离默默一笑,将刀柄塞回少女的手里,自顾自地开门走进家里。
紧接着,最后一丝醉意也已消失的男子,也慌不择路地逃了去。
而勇敢的少女白鹿鹿,不知为何还愣在原地。
或者说还在发懵。
在江离的手指贴在她的手背上时,白鹿鹿的大脑已经是空白一片,什么也不剩。
像是幼时被漏电的冰箱刺了一下,酥麻的电流从手上的肌肤传来,没有立即消失,而是顺着神经迅速地涌向全身,使得她微不可察的一颤。
但心底却被一种明亮的愉悦感所包裹,还有些淡淡的幸福。
江离哥哥,江离哥哥刚刚居然摸了她的手!
一想到这,少女似乎都有些醉了。
“乖乖,你在外头干嘛哩?”
屋内,响起老者的年迈的声音。
“啊!”
白鹿鹿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切菜才切到一半,听见屋外吵吵闹闹的,还有人喊江离的名字,这才意识到不妙,拿着菜刀想也没想地就冲了出来。
家里有些耳背的爷爷还在那用着收音机听着咿咿呀呀的戏曲。
“来了,来了。”
少女大声应了两句,轻轻合上门。
嘚嘚嘚!
嘚嘚嘚!
厨房中响起清脆而欢快的切菜声。
少女似乎也在哼着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