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千禧突然说道。
“这又是什么？”
“说得简单一些，就是会有成绩优异的秀才，被选拔进入国子监，成为贡生，这就是选贡，或者各省学政每隔一段时间，选择年资长久的廪生进入国子监，这是岁贡。不仅如此，进入国子监的方法还有很多，例如皇上开恩，特许入国子监，也就是恩贡，或者是进行援例捐纳的方法，也就是花钱获取贡生的名额，被称为纳贡。”
“这就是四贡么？”
“对啊。”
钟弘义对贡生的了解也不多。
毕竟这也太远了。
“反正，要么皇上开恩，要么就花钱，想不科举就当官，只能走这两条路了？”戚千禧有些不屑地问道，“那这个县令，官是买来的？”
“别胡说八道，县老爷是万历三十九年进士。”
“这样啊……”
在县衙说县令的官是买的，这可真的是不要命的行为，好在现在县衙里一个人都没有，吓得戚千树和钟弘义冷汗都要出来了。不过，戚千禧似乎感觉到了二人有些着急，索性就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在戚千禧的脑海之中。
戚千树刚才的解释。
她有些听不大明白。
但至少可以确认的是，科举很难，要当县令也很难就是了。
“那你可以的吧？”
戚千禧这么一问，戚千树和钟弘义对视一眼。
“我觉得，弘义哥肯定可以。”
“岂敢岂敢，千树小小年纪已经颇有学问，明明是你更有这个机会。”
“你们……”
看到这两人互相谦让起来，戚千禧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
读书人的事儿，还是别掺和了。
而就在戚千禧无奈的时候，刚才去传话的杜师爷回来了，一见到杜师爷，戚千树和钟弘义都站直身子。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在这县衙内工作的师爷，那是需要尊敬的对象，绝对不能够怠慢。而戚千禧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抬头看着杜师爷，开口问道：“师爷，县老爷怎么说呀。”
“且慢，县老爷已经过来了。”
杜师爷点了点头。
他瞥了一眼戚千树和钟弘义，不由问道：
“你们两个读书人，怎么也打打杀杀的。”
“这……”
“师爷，和他们无关，这是我的弟弟，而这位是我的哥哥，二人只是陪我到县城领赏而已。”
“原来如此。”
戚千禧主动解释，就是怕师爷对他们二人有什么意见。不过，现在看来，师爷的态度倒是挺不错的。戚千树稍微松了口气，毕竟，这师爷是县令的幕僚，如果让师爷对自己的印象不够好的话，也会影响到县令对自己的评价，这样的事情，戚千禧必须得小心应对才可以。
师爷虽然只是幕僚，可是，能够当师爷的，基本上都是读书人，而且还得是学问很好的读书人，他们负责算账，写文章，提供建议，基本上都得是秀才出身才能够成为县衙师爷。一般而言，师爷会有两到四个人，最基本的，就是刑名师爷，钱粮师爷，挂号师爷和书记师爷。而灵石县是个小县城，县令不过只有一个师爷，杜师爷一个人包揽了所有的活，虽然累点，可地位也就更重要了。
而此时，一名穿着青色袍衫，胸前绣有鸂鶒图案，头戴乌纱帽的男子，从后堂走了出来，他一出来，杜师爷就连忙回过头来，作揖行礼。而戚千树和钟弘义则是立刻反应过来，也是走上前去，作揖行礼。
“参见县老爷！”
“参见县老……”
反倒是戚千禧愣了一下，直接就打算跪下来，被眼疾手快的戚千树一把薅住给拽了起来。而戚千禧反应过来之后，回头看了一眼戚千树和钟弘义，发现二人是作揖行礼，随后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不过，戚千禧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要作揖行礼，她低着头，压低声音问道：“不、不需要下跪么？”
“笨蛋，不需要。”
戚千树人都快麻了。
为什么一个娘教大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啊。
见到官员下跪，那是前朝元代留下来的习俗，元廷让汉人见面行礼以下跪为准，到了明代也保留了这个习俗，后来，洪武四年，太祖皇帝说：“军民行礼，尚循胡俗，饮宴行酒，多以跪拜为礼”，认为跪拜礼是胡人的遗风，不可保留，所以就下诏规定，官员之间，以及官民行揖拜礼即可。
所以，在大明朝，哪怕是草民见到官员。
也是作揖即可。
三叩九拜啥的，那是对皇亲国戚才有的礼节。
而富元驹走过来，看到本来打算下跪，却被旁边人突然拉起来的少女，不由笑了笑。他走上前去，看着少女身上的血污，不由问道：“就是你，杀了黄堆贼那些家伙的？”
“是，县老爷。”
“你是何人，来自什么地方？”
“禀县老爷，民女是灵石县杨桃岭村人氏，名叫戚千禧。”
“杨桃岭村……哦，那距离县城不是很远啊，而且，我没记错的话，过段时间我去巡学，好像就是要去杨桃岭村这个地方。”富元驹点了点头，“刚才，师爷已经查验过了，你带来的人头确实是通缉中的那些黄堆贼，很好，本官欣赏你这样为国为民的侠士，年纪轻轻，竟然可以杀光所有黄堆贼，前途无量啊。”
“多谢县老爷夸奖。”
戚千禧也很是开心。
被夸了被夸了。
而且还是县官。
看着戚千禧得意洋洋的样子，戚千树有些担心起来。
而此时，富元驹继续问道：“但这黄堆贼内，可是有习武之人，他们曾经打死打伤我官兵数名，几乎令我们无可奈何。可你却能够解决他们，那你是什么水平？”
“民女现在三印。”
“三印，你是武林人士？”
“不是，民女只是普通的村民。”
“你多大了？”
“今年十二岁。”
此话一出，就连杜师爷也啧啧称奇。
“真厉害，十二岁就有三印的水准，没记错的话，当今圣上在十二岁时，也有三印，而到了现在，圣上已经二十岁，足足有八印，已经独步于武林了。”
“过奖了。”
戚千禧的样子，很明显不是撒谎。
这明显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富元驹还是能看出来的。
年龄并没有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