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雨停,江离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出门。
在向早餐店的老班解释一番后,他便骑车赶向咖啡馆。
又是一天没什么客人的日子。
等到了中午,又是阴雨绵绵,天色暗沉似夜。
江离并不喜欢雨天。
骑车容易被淋湿,家里也容易受潮发霉。
雨天不但沉闷,同样还是不幸。
“唉~”
站在吧台前的少年,轻叹一声,环顾一圈咖啡馆,莫名觉得少了些什么。
墙壁上时钟的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
六点半,江离下班,骑着车来到翻斗花园附近的一条小街。
这里是一个小型的菜市场,虽然有些晚了,但还是会有几个没卖完菜的摊贩还守在摊位前,口中吆喝着,“便宜卖,便宜卖,小白菜一块五一斤呦。”
“小伙子,来点不,菜是早上刚在自家农田里摘的,新鲜的很咧。”
面色黝黑的摊贩瞧见江离,连忙热情地喊着。
“一块五?”江离脚步一顿,摇摇头,“太贵了。”
“不贵,不贵。”小贩笑着摇头,随手从菜筐子里拿出一把小白菜,刚要继续开口,却见江离不轻不重地说道:
“你手上这捆小白菜是叶色浅绿,全叶略呈波状,全缘叶缘向内卷曲。叶柄白色扁平而宽,分明不是本市出产的。”
少年顿了顿,瞟了一眼哑然失声的小贩,继续说:“是别市特产的矮脚黄,而且,看它的恹样,少说也摘了有个三四天了。”
“八毛,卖吗?”江离折了个中。
“卖卖卖,小哥你这眼力见儿可真是了不得。”摊贩打了个哈哈,“小哥要多少,我再送你点葱?”
江离点点头,“两斤。”
“好咧!”
市井间的琐碎,往往更能让人感受到生活的真切。
片刻后,自行车的车篮前放了一捆小白菜,一袋豆芽加半袋海带,两只青椒,加起来刚好五块钱。
值得一提的是,隐约还能瞧见一块肥肉远多于瘦肉的一小条五花肉,不多,切成块也只能装小半碗的量,却是江离花了一笔巨款买的,足足抵得上十斤小白菜。
提着菜,走到楼下,江离面色一沉。
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楼道门口。
男人衣着邋遢,面色通红,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一个酒瓶子,摇摇晃晃像是很快就要醉过去一般。
漆黑的楼道中,酒气熏天。
江离迈着步,不紧不慢地朝他走去。
等到江离走到他面前,男子被突然出现的少年吓了一个激灵,身体一晃,就直直朝着一旁的地面倒下。
“你!”
醉汉挣扎着爬起,一双血红的死鱼眼凶狠地盯着江离。
“你个狼崽子,居然敢对老子做这种事!”
他咬牙切齿,眼中的血丝肉眼可见的浓密起来,一张本就显得不善的面庞因为情绪变化而看着愈发凶恶。
论起辈分,江离还要喊上这个中年男人一句“叔叔”,他是老夫妇的亲弟,也是江离十八岁前的监护人。
几年前因为聚众赌博金额远超量刑标准被人举报,加上袭警行为,被判了个四年。
“真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连着一声爸妈都没喊,就哄骗地他们早早立下遗嘱,将这间房子留给你。”
“这他娘的老子的房子!”
“我亲哥的房产,死了就是我的!”
“你个白眼狼,赶紧把老子的房子还我。”
醉汉愈发激动,一手指着少年臭骂,唾沫星子四处乱飞。
江离看着他指甲里清晰可见的泥垢,眼角一抽,没有开口,而是静静地等到他骂累了,然后气喘吁吁。
少年这才出声,刻意地装出一副为他考虑的神情,“哪该怎么办呢,房产证上又没有叔叔的名字”
醉汉听言,直接吼了出来,“你直接滚出去不就行了?”
歇斯底里的中年醉汉,理直气壮。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眼角不断抽搐着,似乎马上就要暴走。
“那就没办法了,”江离双手一摊,晃了晃了手中的塑料待,温和道:“菜买的不多,就不留叔叔吃饭了。”
说完,江离向左一偏,准备走进楼道。
“你他娘!”
醉汉怒吼一声,臂膀一甩,手中的酒瓶被他砸落在地。
叮叮咚咚。
绿色的玻璃碎片散落一地,四处滚落。
江离恍若未觉,提着菜慢慢悠悠地走着楼梯。
骤然间,只见醉汉在口袋中一阵摸索。
他掏出一把弹簧刀,死死攥在手里,一语未发,直直朝着江离的背后刺去。
楼道中,闪着寒光的刀刃一下子就接近了江离。
就在刀尖即将触及到他时,江离灵活的一个闪身,随即抬腿,往后用力一个猛踢。
嘭!
本就醉气熏熏的男人,吃了一脚,就稳稳当当得躺在了积着雨水的地面上。
“狗崽子!”
感受着身上的湿漉,醉汉愤怒地握拳捶地,击起一片水花。
一边怒骂,他撑着地,还想爬起。
可他刚扬起脖子,突然的一股重力踩在了他的胸膛,又将他结结实实得按了下去。
又是嘭的一声!
水花一串一串,高高飞起,再次落下。
他这才发现,刚刚还在楼梯上的少年此刻已经一脚踩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隐隐带笑:
“怎么,牢里待了几年,又想回去了?”
“你他娘的!”
醉汉心头怒火更盛,不断挣扎,双手掐住少年的脚踝,想要将它挪走。
而在一番费力后,他丝毫不能撼动那只还没他手臂粗的小腿。
急了眼的醉汉,又开始破口大骂:
“真是他们那老东西活该,捡了你个狗崽子,没几年就被你克死。”
“连唯一一个亲弟弟都不管不顾,最后还把房子留个你这个野种。”
“呸!”
“真是活该出门被车撞死!”
“老子那时候在现场,怎么说也要补上一刀,早点送他们归西。”
……
江离仔细听着醉汉口中的污言秽语,嘴角翘的更高了,脚下缓缓使劲。
“你……咳咳咳!”
醉汉的呼吸开始变得不畅,面色也逐渐发青。
他瞪着眼,看着江离慢慢俯下身子,手中握着自己那把弹簧刀,倏地刺下。
少年的双眼,冷酷地不像人,甚至比他认识的那个手上人命十多条的狱友还要令人胆寒。
刀尖寒芒闪烁,
杀意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