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中，我也看到我那几个好友边鼓掌边扭头看我，最明显的当然是正前方的肖宇航，右前方不远处的平兄壮士二人组，还有……
“啪啪。”不轻不重两下拍肩——我后面一位正是欧阳。虽然……之前他们已经知道我和李萤目前的尴尬状态，可现在重归单身狗行列（还是要低调，不能妄称“贵族”，不然搞不好在我不知情的状态下立下flag……），八卦之心加上我在学校里的人设是80%老好人——他们都下意识地看向我。
更屮的是……不知道是他们八卦之余还保有几分警醒（担心），还是大环境受限，他们并没有说一句话，只递给我相似的、意味深长的眼神，我就？？？
就很烦，没有锤他们的理由。
李萤能获得文科重点班的学习之星——就这件事而言，我是打心眼里高兴的。虽然这之上还有“三好之星”，学习之星选上的或许不是总分第一的一个，但如果是“进步最快”，我想这总没错吧？
结合她的性格，能评上是意料之中的，我一开始也为自己的判断感到满意：庆幸自己当初给她指的是正确的道路……
但……我又马上转念，脸上些许自得的笑意收敛起来：“文理二选一，50%的概率，抛硬币吗……”
更重要的是，既然对此有迷茫，找人商量……先不想找了多少同学的问题，当时哪怕是我，面对文理分科这个直接关乎高考走向、分数变化的大事，我都得主动找上爸妈，共同商议得出结论。虽然用时不到五分钟，但态度总归是要摆出来的，这点求生欲我还是要有的。
So，我敢说自己那天的建议是敲定李萤学文科的关键吗？想桃子哦……而后续的进文科零班，评选学习之星之首，更是与我风马牛不相及。想到她在合适的路上奔跑，而我自己……懊丧、自责的情绪涌进大脑，恍惚间，好像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微妙地扭曲成同情、幸灾乐祸的嘲弄。
我摇晃两下脑袋，远远看着她那娇小的身影，有点看不清她具体面容，抿了抿嘴唇，也不知道现在我是什么表情，翔和欧阳大概见到我那复杂的神情，也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并未开口。
“伊玛撒啦……呐尼亚添哒，哦咧……”
就效果而言，她的上下台给我的刺激，要比前面领导的长篇大论、鼓舞士气强得多，想想也是种讽刺：也不知“麻木”蔓延到这里，对我到底是好是坏。
高一高二正式开学的星期一晨会，又是一波长篇大论鼓舞士气，学生代表表决心的流程……这时，大家好像才意识到：我们提前开学上课了吼？
为了催赶我们尽快收心，以最佳状态进入下学期的光速复习，老师们还“贴心”地准备了小测验——不是正式考试，但气氛搞一搞，还是很淦的。直到正式开学，听了方主任的讲话，我们似乎才惊醒。
“我们提前补课了吼……还出了学杂费？”
明白了，今天一两个课间就扯这玩意儿了……
我只是听着，微笑不做声，或是目光向我的时候，点点头。倒不是誓师大会加表彰大会把我镇住了——单纯一个原因……
之前想起“百日誓师”……还有四个月不到就高考了，就连“月考”这种字面要求，现在都没法满足了……提前开学，为我们争分夺秒，这有什么不对吗？（众人：你变了。）
jie受不了？你姐是你姐，跟你有啥关系啊？沃德死盖，你这是付费内容吗？那么……嘿嘿嘿……
不好意思，请不要干扰我学习的意志。
于是，在下学期的第一次月考，少有的没有几校联考的时候，我总分上了600。
605，这以“开门红”的思路对待的话，的确是件值得小高兴的事——虽然最近两次的差距不算明显，“暧昧”得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所突破，可按照我们家以往的流程……
“高兴还是必要的嘛，起码一段时间，家里可以少了很多来自老妈的唠叨，不是么？”
理综244，英语128，语文125，我本来也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人，下学期是考试分布密集的时段，前三位都达标了我早就预设的“80%线”，应该没有不高兴的道理……
但，“数学108……”这像是一股闷气堵在胸口，贼tm难受，想不爆句粗口都难，只能口吐芬芳了。
“我之前想的均衡，说的是不偏科、没短板，稳步拾级而上，和美中不足——时刻提醒我保持冷静，不要自大——有一毛钱关系吗？！”
我本来就不膨胀，还给我兜头一盆冷水，那我不是……按照热胀冷缩原理，裂开给谁看呐？
尤其回家之后，老妈虽然并没有对我展露恶颜，但一手转折的句式，让我心态是怎么都稳不住了……
“现在其他都好了，就是这个数学……”
来了，我就知道……虽然我潜意识里明白：这波她的和颜悦色、口吻音量……都证明她没有其他心思，但她偏偏在这个时点……
“初三那时候也是，现在高三也是……你要抓紧时间找原因诶。”
“你数学现在是怎么了？是真是有听不懂、听不进脑袋的部分，还是不认真？”
“补习也补了，练习也做了，为什么没有成效呢？钱总不能白花吧？”见我沉默，老妈还越说越起劲了，“你别一直不作声，跟我们说说，看看大家能不能帮到你啊，想出什么解决办法啊……”
“我能不能别在这方面来烦我了？”
你一个数学时常不及格的，除了花钱报个补习班，还能帮到我什么？！
“既然把话说开……都是一家人，谁不了解谁啊？”
我是打小讨厌数学，不尊重数学老师，所以上数学课就梦游的人？
“我单单一门数学故意考砸，对我有半点好处吗……纯粹想挨骂？我tm又不是抖m体质！”
老妈又愣愣地看着我，估计她是不懂，或是惊讶于我用“抖m”这一词，以至于再一次忽略了我爆粗口的句子。
唔，反正这个骂娘也不是针对她，问题不大。
“你看到我数学成绩，你们急是吧？我tm想发疯知道吗？”
“态度不算差吧？努力……我的性格我承认，是有畏极难、偷小懒的惰性在，但也不是动口不动手的那种吧？”音量降下来，情绪却压不住了。眼前模糊，下意识地深吸气，喉咙也没有痰涎，但肌肉就是不够放松，说话的语调就开始有哽咽的意味了。
“该付出的我也没玩物丧志，荒废时间，但投到数学这片深水那就是石沉大海。不仅起不了看得见的正向效果，之前你们也见识到了，还在倒退……你问我，我现在能问谁？我找谁说理去？！”
好嘛，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月考成绩汇报，气氛又搞得这么僵硬。外公心性本来就乐观爱笑，加上还最喜欢我，见我眼眶红红微肿，从沙发上起身，拍拍我肩头，另一只手拍拍我后背，做的是类似虚揽的动作，一边制止老妈的行为。
“好了，你什么时候见到牛崽快要掉眼泪的样子？他心里压力有两头，我们家里人不但不能帮他缓解，还要火上浇油吗？”
“他这次考得还比上次好吧？结果反而大家心情不好，比上回难看，这算什么事？”
老妈目不斜视地瞪了我几秒——至少我是这么看她的眼神的，随后她的“抛下狠话”，也能证明我的判断。
“好，算了（liao）好吧？从今天起我不管你这些了，反正你长大了是吧？数学你想考几分就几分，我问都不问，我何苦给自己找气受？”
老妈见我被外公（她爸）护着，我也大了，打也打不得骂也没由头，一口闷气憋着，她那性格又不是那种能忍的，于是还是吐出来了……
但这波yygq，直接给我搞爆炸了。
搁谁不会yygq似的？
“我下次给你整个个位数的你不发火不打我？”
上坟烧报纸——你忽悠鬼呢？
老妈熟悉的操作来了：眉头紧皱，嘴上嘟囔着“还敢这么顶嘴，邪了门了（方言）。”一只手高举着，作势欲打，婆婆抢先一步制止。
“干什么啊？本来一场好事，你还想打人？”
“他现在都敢这么顶撞我了，这不反了天了？你们不出声就罢了，还反过来帮他？！”
“谁是天？你吗？”
“刚刚还说他长大了，还没过几秒就翻脸，还想打人，谁教你教育孩子这样的？网上吗？”
老妈红了眼，也不说话了，默默扒饭，也许和着眼泪下咽吧，我也没有往她那个方向瞅，心里有几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所以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不敢看她掉眼泪”的侧脸……
“好了，快吃饭，饭菜都凉了……”老爸摸摸我的头，准备扒完最后两口饭，到厨房盛口汤的。
“还有你！总是这种时候开口说话博好感，到了我们家里也一样哈，什么事情都是你们两个站一个立场，我要么就是归顺，要么在你们眼里就是这里不对那里不妙……”
突然的发难，老爸自己就不喜欢“理壮声高”，何况现在还有丈人老头丈母娘在场呢，所以只好深吸一口气叹出来，压住脾气，摇摇头不说话。
沉默在别人看来也许是软弱、词穷，但对上气没处撒的亲人，你有啥招呢？
老爸表示我笨，先受着再说。而我此时……也不知是怎么，觉得老妈这是没有理智、蛮横的说法，加上下楼回自家的路上，少了外公外婆的“枷锁”，老妈更是等不及到家关起房门，路上直接开始唠叨指责。
而默不作声，不代表心里没半点负面情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那也得残留些东西吧？之前都是脑子里发狠一点，实际行动并没有，而这回，之前看来“离经叛道”的念头，在我脑中不可扼制地疯狂蔓延……
头略微低垂，加上夜色昏暗，哪怕小区内一路灯火，他们也看不清我此时麻木无神的双眼，也就更看不懂这深处的阴沉、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