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奇本能地讨厌蒋歆，这个女人给她的感觉非常不可靠，明明是阎王却给人一种油腔滑调的感觉，实在不值得信任。
比如这会儿，居然穷奇自己的理论来进行反驳。
“怎么了？穷奇，如果没有记忆，你就不打算认对方了吗？”
穷奇看着蒋歆走到面前坐下，酝酿了好一会儿，才答道：“前世与今生是同一个人，我不打算更改我的观点，作为地府的司掌者之一，你应该比我更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我明白你的意思。”
从阴影中现身的蒋歆，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凉亭，她压了压旗袍下摆在桑迁一身边坐下，也像穷奇那样翘起腿，但她那高叉的旗袍之下，却露出一大截白花花的肌肤。
“简单来说，你想要的只是她们灵魂当中属于你兄弟的那一阶段，用饕餮来举例的话，你只是想找回饕餮的记忆和人格，但杂混着柯舞雪或者吴骏的成分你也不介意，对吧？”
桑迁一闭嘴看着蒋歆，他已经插不上话了。
穷奇则回应道：“确实是这样，但他们不愿醒来的话，我也会替他们抹去返魂印的影响……你觉得我的做法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吗？作为一名妖，我已经相当讲道理了。”
“但你要做的事情本身就不合规定。”
“遗憾，那我只好自己展开行动了。”
“你可没有为所欲为的资本。”
“不，你们口中那些大人物至今没有对我出手，不就是因为我还没有造成什么值得让他们出手的影响吗？换句话说，我在一定程度上具有任意妄为的资格……只是恢复三个凡人的记忆，我想并不该受到多少阻扰吧？还是说，你想让在座的人都成为引起上面注意的‘代价’？”
穷奇散发着似有似无的威压，摸清了殷剑涯的本事，她变得更有底气去和蜀山叫板。
“我倒是有个疑问。”
然而，饕餮并不介意穷奇的威慑，她插嘴道：“这返魂印有什么后遗症吗？”
“如果你心理上没有任何排斥，那就没有。”蒋歆如此答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让每个人都自己做出选择？我并不介意同时拥有这些记忆，你们又为何要抹去这些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这其实是个伦理问题。”
蒋歆接着解释：“每个人都会垂涎自己前世的知识或者能力，但杂混过多的人格，你可能会疯掉。也可能出现李白薇那样，试图抹去今生来让某人复活的人。”
突然被点名，李白薇还皱了皱眉头。
不过她并未有何表示，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一视同仁，谁都不准回想起自己的过去，哪怕是金蝉子转世，也得老老实实以凡人之躯，度过九九八十一难才能重新得道。”
“所以，我也必须忘记自己是饕餮？”
“没错。”
“那不行，这对穷奇老姐来说太残酷了。”
饕餮的话语让穷奇甚是高兴，他说道：“既然不打算让步，那看来是没什么好谈的了。”
“请再等一下。”
眼看蒋歆要把这次对话谈崩了，桑迁一急忙出言挽留。
“我觉得事情还有周转的余地，子文姐，就算返魂印不能一直保持着，但临时性的使用还是可以的吧？你看，春晓她们也已经敲了好几天了……”
“你又想说什么？”
蒋歆把手搭在桑迁一的脑袋上，葱白纤细的手指搓弄着柔软的狐狸耳朵，后者不得不捂着脸忍受这种沦为玩物的羞辱，然后从手指缝间挤出几声嘤嘤细语。
“让穷奇去地灵局报道，当鬼差发配一个正式的返魂印……就当是公章私用？”
这又是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
连穷奇都惊讶的抬高了眉毛。
倒是蒋歆愣神之后放声大笑。
“哈！有趣！半妖当鬼差就很稀奇了，你还想让她这大妖仙委身地府当一个小小的公务员？”
“怎么不行了？我母亲不也在谷雨庵当考古人员嘛？”
“小狐狸，你别老拿你母亲出来说事，你娘毕竟是爱上了你爹，她穷奇堂堂洪荒大妖，凭什么给谭司夜那个左迁下来的纨绔子弟打工？凭他谭司夜长得像夜店牛郎吗？”
没想到蒋歆也看谭司夜不爽，这夜游神的风评在地府那块似乎相当糟糕。
不过她说这话，其实也是说给穷奇听的，那明显刻意的吹捧，其实也是一种反激。
“我说过，我虽然是妖，但从来都是讲道理的，如果能满足我的条件，我也能做出让步。”
“怎么说？”
“把我的兄弟们都交给我，我帮你们办点事也不是不行，说到底，以前我就没少给凡人帮忙。”
高梓莹碎碎道：“嘿，你那是帮忙吗？那是拉偏架，添堵。”
“看来梓莹小姐是真的想和我饕餮妹妹比食量？”
高梓莹摇摇头。
“我即使输了，也比被误会成小人要强。”
蒋歆托着下巴略做思考，随后又看向殷剑涯。
“殷剑仙，你们蜀山意下如何？或者说，你们原本打算怎么处置它？”
“额，原本是要关进锁妖塔里去的，如果愿意配合，倒也可以减刑……”
蒋歆打断道：“行了，你可真会说话，我这可是让你说点好听的……还是地府来吧。”
“听这意思，蒋阎王，您是同意了？”
“不就让你们四兄弟重新聚首嘛，简单，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
蒋歆有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不过……
“白薇？你要做……诶？！”
李白薇悄然接近了高梓莹，后者这会儿没什么防备，突然被抱了个满怀还有些不知所措。
然后，错位的灵魂回到了正确的位置。
“换回来了？等等！”
高梓莹还没来得及惊讶，身上就凝聚出一层晶莹的冰牢。
“得罪了，梓莹前辈。”
高梓莹刹那间被冻成了冰雕，李白薇却化作一阵白雾扑向了身后的饕餮。
“什——”
虽说拥有吞噬之力，但说到底今生也是凡人之躯，饕餮在反应过来之前，便被这阵霜织白雾包裹。
然后，她们消失在了这凉亭之中。
“哦呀？”
虽然饕餮被拐走，但穷奇却不显得慌张。
“你们蜀山的地界，连一个洞虚期的小丫头都困不住，还想困住我？”